鍋裏不祥地膨脹開來。
“明天要出門工作,吉娃娃。今兒個早點睡吧。”多田說。吉娃娃一邊依舊發著抖一邊抬眼看看多田.它伸了個懶腰,走向紙箱小窩。
聽我說話的隻有你。啊,狗家夥,狗家夥。多田邊哼著歌邊往鍋裏撒上湯料粉,然後幾乎是麻木不仁地把膨脹如腦髓的麵條傾倒進胃袋裏。
太陽還未光顧的清晨的道路上,多田駕著小貨車往山城町前行。
貨廂裏堆著打掃庭院所需的一整套工具。吉娃娃一點兒也不搗蛋,乖乖地待在副手席上的寵物旅行箱裏。從真幌站前到山城町,開車大概二十分鍾。車子來到一片混雜著居民區和農田的區域,一處地主宅院模樣的巨大農莊引人注目。
老岡的家就在路邊。他家院子裏的巨樹綠蔭如蓋,仿佛要彰顯出自己是這片土地的悠久住民。聽說老岡把自家擁有的大量田地全都填平建了公寓。老岡光靠收租就能度過悠然自得的隱居生活。
多田把小貨車開進鋪著砂石的前院。老岡已站在院子一角,一個人做著某種自創的體操。他見多田下車,便停止轉動胳膊,走近前來。 多田這次又沒能把新年問候說出口。老岡拿起放在庭院石景上的文件夾,一邊塞向多田一邊開始滔滔不絕。
“真不錯啊,你挺準時。院子和儲藏室的打掃像往常一樣大致弄弄就行。打掃的時候得順便關注著公交車的情況,那才是今天的重點。拿著這個。”
多田接過塞到胸`前的文件夾,把視線交替地投向在院子燈光下泛著微光的老岡的禿頂和文件夾所夾的紙。紙有兩張,每張都在左半邊羅列
著似乎是老岡從公車站時刻表抄下來的數字。右半邊什麼也沒寫。
“我家門口不是有個公車站嗎?”
老岡說著,指向街的那邊。多田不用回頭也知道老岡家門前是站名為“山城町二丁目”的車站。要是站在院子裏,不管願不願意,穿行於街上的公交車都盡入眼底。
“從去年開始注意到的,怎麼想都隻能是他們延趟兒。對包括我在內的住在這一帶的老人們來說,公交車可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不管去醫院還是去真幌站。”
老岡的口吻很嚴肅。途經老岡家門前的公交車是連接山城住宅區和真幌站,並經過真幌市民醫院的。多田心裏想的是今天可真冷啊,吐氣都很白啊,諸如此類。可沒在臉上泄漏半分。
“具體想讓我幹什麼呢?”
“邊打掃院子,邊監視公車站。我把上行和下行的假日車況表都寫好了,你就在紙的右邊把公交車實際在幾點幾分來到車站給填上。這樣一來,公交車的運營有多推遲和胡混,不就一目了然了嘛。”
“這樣啊。”多田喃喃道。
他收下一天份的勞務費,戴上勞動手套,從貨廂裏拿出掃帚和垃圾袋。隨即他想起什麼,衝正打算進屋的老岡喊道:
“可以把狗放在院子裏嗎?”
“隨便你。頭班車五點五十分來。我有事要忙,都交給你了。好好幹。收集了他們延趟兒的證據,才好告發橫中的玩忽職守哪。”
真幌市畢竟算是東京,但不知為什麼市內的公交車線路由橫濱中央交通,簡稱橫中的一家公司壟斷。多田覺得有錢人的想法真是莫測,如此想著,他把文件夾放在院門的矮柱上。從對著院子的窗戶,可以看到老岡在客廳裏躺著看電視。
便利屋的工作就是處理案子,即便想說的話推擠如山也悶不吭聲。多田早就吃透了這一點,所以隻是再次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