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接下來的一整天裏,他振作精神打掃院子和儲藏室,其間在紙上記錄公交車的運營狀況,並清理在院子裏欣喜撒歡的吉娃娃的糞便。
夜裏八點半,朝真幌站方向的末班車駛離了老岡家門前的街道。周遭暮色暗沉。多田已經把打掃工具和垃圾擱在小貨車的貨廂裏,做好回家的準備。罷了罷了,他如此想著,手持文件夾打開老岡家玄關的拉門。
“弄完了。這樣可以了嗎?”
大概是喝了酒吧,臉色醺然的老岡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在門內借著院燈瞅了下一塵不染的庭院,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個,怎麼樣啊?”
“很遺憾,今天沒能確認到延趟兒的情況。因為塞車來晚了的時候倒有,總的車次的確是和時刻表所記載的一樣。”
“這可怪了。”
老岡從多田手中接過文件夾,困惑地歪著頭。“你會不會沒盯緊,然後隨便瞎填啊?”
要是這樣想就別喊我來啊。多田在腦海中掐住老岡的脖子,停頓了一拍才擠出笑臉。
“沒有。中午您夫人送來了飯團,我坐在門口邊監視街道邊吃的。至於小便……抱歉,小解,也是邊盯著對街,邊在院子角落裏用塑料瓶解決的。需要把證據給您過目嗎?”
“不用,算了。”
“是嗎?”
其實他是在院子一角的榕樹根那兒上的廁所。“那我告辭了。要有什麼需要,請隨時打電話來。”
。 老岡錯在調查的日子。走向小貨車時,多田這樣想道。從元旦到三號這段時間裏出勤的司機一定會有額外的補助,所以反倒不是容易保證開工人數嗎?如果橫中公交真的延趟兒,要想掌握其證據,就該在非節假日的平時做調查。
然而他沒必要把這心得傳授給老岡。剛過新年,給派了這麼個蠢工作。多田邊想著邊打開駕駛室的門,這才終於記起自己還有個同伴。
“吉娃娃,你在哪兒?”
他衝著暗沉沉的院子喊了聲,然而等了一段時間之後仍未出現吉娃娃的影蹤。樹木的聲響成了幹擾,讓人無從感覺它的存在。
“這可糟了。”
多田輕聲喊著“吉娃娃,吉娃娃”,在院子裏跑了一圈。哪兒都沒有吉娃娃。
“所以我才討厭沒什麼大腦的小狗嘛。”
不會在街上被壓成一張薄餅了吧。多田慌忙從老岡家的院子裏飛奔出去,對車輛交錯的路麵定睛細看,似乎沒有發生過慘劇的痕跡。他環顧左右,發現往真幌站方向的公交車站的長椅上有個人影。
多田朝那邊走過去,正準備問對方“有沒有看見吉娃娃”.又立即作罷。坐在長椅上的是和他年齡相仿的身著黑色外套的男人,吉娃娃正被他抱在手中。
男人感覺到有人走近,抬頭看向多田。過路車的前燈照亮了他的臉。男人的眼神多少有些失焦,仿佛在昏暗的房間裏尋找電燈開關一般,他的視線在多田身上停住。“有煙嗎?”男人唐突地問。多田從夾克衫口袋裏摸出煙,連同打火機遞了過去。
“好彩。”
男人說著,從煙盒裏甩出一支香煙銜上,用一百日元的廉價打火機點著了火。所有動作都用左手完成,右手仍抱著吉娃娃。
“這個,難不成是多田的狗?”
“啊?”
“晤,和你真不搭。”
男人從長椅上起身,把煙盒和吉娃娃一起還到多田手中。或許因為多田的反應顯得遲鈍的緣故,男人有些困惑地用嘴角晃一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