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不認得我是誰嗎?”
“不,我記得。”
準確地說,是記了起來。“你是行天吧。”
行天春彥是多田在都立真幌高中時代的同班同學。盡管三年裏坐在同一間教室,多田卻不曾和行天交談過隻言片語。應該說,和行天關係好的人一個也沒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行天成績優良,長得也不賴,因此甚至有外校女生為他群集在校門外。然而行天在校內卻是以古怪而著稱。他從不開口說話。無論是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還是班級同學有事和他搭話,他都固守著堅硬的沉默。
從升人高中到畢業,行天說話的次數少得讓人驚訝。隻有一次。
那是在手工課上,為了做紙模型屋,行天在擺弄切割機。有幾個男生打鬧著闖了進來,混亂中的碰撞導致行天的右手小拇指被切斷了。
行天說了聲“好痛!”血從切麵像焰火一樣噴射開來,教室亂作一團。行天徑自撿起掉在地上的小拇指。時隔多年的此刻,多田的腦海中回放出行天在當時淡然的姿態,那簡直像是撿起掉地的零錢一般。
醫務室醫生急忙趕來,行天被救護車送往醫院。虧得處理迅速,小拇指接上了,行天在幾天後重返教室。成為斷指事件罪魁禍首的男生們自然是邊流淚邊向行天謝罪。然而,右手纏了一圈圈繃帶的行天又變回那個一言不發的怪人。
最終,那僅有一次的“好痛!”,便是多田和其他同學所聽過的行天的聲音。沒選手工課的學生們如同逃過海妖塞壬歌聲而幸免於難的船員般,反複說著“沒聽到這種不祥之音真是太好了”,卻也流露出遺憾的神情。行天作為謎一般的生命體,自此愈發隻是被人遠遠觀望著。
“PINGFONG!答對了。”
行天說著,把右手掌伸到多田跟前給他看。小拇指的指根位置有一圈白色的傷痕,在夜色中也清晰浮現。
“你在這種地方幹嘛呢?”
對行天的發問,多田以回問作答:
“你呢?”
“我父母家在這附近。過年探完親,正打算去真幌站。”
“公交車已經沒有了呀。”
“知道。抱著你的狗.所以目送末班車開走了。”
多田看一眼行天。行天把變短的煙蒂用手指彈開,臉上浮現月牙般淺淡的一笑。
“你變了,行天。”
“是嗎?和你比還好了。”
“我開車來的,送你到車站吧。”
多田率先向小貨車走去。他早就注意到,跟在身後的行天搭配牛仔褲的是上班族穿的外套,這倒罷了,卻還光腳套著雙茶色的保健拖鞋。多田生出相當不祥的預感。反正隻要送他到車站,就此徹底別過。
手裏抱的吉娃娃傳來微弱的暖意。不論怎樣,狗找到了就好。多田盡力不去注意身後傳來的某人鼻腔裏哼出的歌聲。
行天坐上副手席,把裝有吉娃娃的旅行箱抱在膝蓋上。
“哎,這小貨車是多田你的嗎?你做什麼工作啊?哎,哎。”
看樣子他如果得不到回答會這麼一直嚷嚷著問下去。多田隻好投降。他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摸出工作褲後袋裏的名片夾遞了過去。行天從中抽出一張名片。
名片正麵印有“多田便利屋多田啟介”,背麵則是地址和電話號碼。行天把名片舉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