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1 / 3)

上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到柳林山莊。」

沒有察覺青年的神情變化,放下車簾朝前方的禦者吩咐了聲後,西門曄一撩衣襬於青年身畔歇坐,先替青年鬆了綁,而後由懷中取出了一條幹淨的帕子,輕柔而滿載疼惜地、替青年拭去那容顏之上沾染的煙灰。

淩冱羽仍舊沒有半分抗拒,隻是任由他輕捧起自己的麵頰、小心翼翼地擦拭掉髒汙。柔順依從著的舉動讓西門曄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往、回到了那個彼此仍是「知己」,冱羽也依舊對自己萬般依賴信任的日子──可緊接著入耳的話語,卻將他瞬間由短暫幻夢中打醒了。

「怎麼,還要繼續假好心,擺出一副副『真心對待』、『一切並非作戲』的樣子麼?在少穀主眼裏,我難道就那般愚蠢,可以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你所欺?」

自青年口中流瀉的、是他再熟悉不過,此刻卻因那帶著嘲諷的冰冷音調而顯得無比陌生的嗓音。

西門曄本還以為會否是自己聽錯了,可掌中已髒汙盡去的清俊麵容之上、那再明顯不過的嘲弄之色,卻迫使他不得不麵對那個早該認清的事實──

他失去了他,失去了那個曾對他無比信任依賴的淩冱羽。不論眼下的距離如何貼近,他們之間,也再無分毫回到過往的可能。

即使清楚一切早已注定、也理當做好了麵對這一切的準備,可當他望見青年眸中那種完全心冷的恨意與嘲諷之時,心頭所湧生的,卻是更甚於往日的痛……

過於強烈的打擊讓他一時竟是有些怔了,微微張唇想要解釋些什麼,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淩冱羽忽地一聲冷笑,帶著幾分自嘲地。

「喔……對了,這兩年多來少穀主輕輕鬆鬆地便將冱羽玩弄在股掌之上,自然對冱羽的『愚蠢』深有體會……可惜冱羽雖然愚蠢,卻也不至於笨到連著三次跌進同一個坑裏,所以少穀主也不必再勉強自己繼續作戲了。我所相信的『霍大哥』……打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最後的話語幾近低喃,而滿懷苦澀地、親口否定了彼此曾經共有過的一切回憶。

望著青年神色冰冷卻仍難掩憔悴神傷的容顏,西門曄心下更是一緊。仍捧著青年麵頰的掌微微上移便要如以往那般憐惜地輕撫著,卻因那明眸中所流瀉的不屑與憎恨而終隻能選擇了抽回。

他輕輕別開了視線,卻沒有將青年重新縛起。轉而以特殊手法點穴封住了青年一身功力後,他強自耐下心頭辯解的衝動,深吸口氣背過身子沉聲開了口。

「陸濤和田義已於日前秘密押送往京城。你貴為行雲寨三當家,這趟路也是免不了的……不過行雲寨犯下的幾件大案你都未曾參與,必不至於受到太多刁難。」

而他……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刁難、傷害冱羽。

說不清是讓自己還是讓對方安心的話語,雖刻意表現出了屬於「流影穀少穀主」的口吻,背對著青年的俊容卻已再難掩蓋住滿心的苦澀與黯然……西門曄沉沉闔上了眼,不斷調息著試圖讓自己穩下那已瀕臨失控的情緒。

他其實是清楚的。

不論如何在乎、如何動心、如何深愛……當他選擇了依原訂計劃滅掉行雲寨之時,就同樣選擇了親手毀棄彼此曾有過的一切,將那個他深深愛戀著的青年遠遠推離,直到彼此的情誼終為仇恨所取代。

以他的才智、以他的心計,又怎會忽略掉這些必然的結果?但他卻在試圖保全淩冱羽之時,可笑地奢望起讓彼此的情誼繼續延續下去的可能。

而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傷害了冱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