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無須再隱藏身分,淩冱羽自也在一番梳洗後將儀表恢複成了往日的清爽明朗……隻是那容顏雖仍清俊一如過往,卻已添上了掩不去的滄桑與苦痛。尤其是那雙曾無比清亮靈動的眼眸,更在連番打擊下帶上了以往未曾有過的幽沉……
盡管淩冱羽始終未再有過任何激烈的反抗,可那等平靜得讓人心慌的態度,卻反倒讓深知青年脾性的西門曄越發心痛不舍起來。同樣深切的苦澀襲上沉眸,低低歎息了聲後,他雙♪唇輕啟,有些僵硬地朝青年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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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便要啟程回京了……如果你還有什麼想見、想道別的人,我可以安排時間讓你們見上一麵。」
「然後呢?讓少穀主找到把柄、將他們定為『匪類』加以控製、威脅?」
可回應的,卻是淩冱羽滿載譏誚之意的話語,以及雙眉微挑、明顯瞧得出挑釁之意的表情。盡管那雙眼眸仍不失清亮,充斥其間的卻已再非往日的信任仰慕,而是毫無掩飾的質疑與恨意……瞧著如此,即便是早有預期、也早該習慣的情景,卻仍讓西門曄心頭一陣劇痛,足足費了好大的工夫才不至於流露出因之而起的狼狽。
他曾以為「軟弱」、「無措」之類的詞彙必定與自己無緣,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會有這麼樣軟弱而無措的一天……回想起昔日兩人獨處時那份靜謐、融洽而安適的氛圍,對照起此刻令人幾欲窒息的靜寂與隔閡,西門曄神情間苦澀愈深,卻終還是放棄了辯解,歎息著別開了視線。
之所以軟弱,之所以無措,是因為無從麵對這個他深深愛著、卻又親手重重傷害了的青年。如果他今天真隻是單純地利用冱羽,那麼不論青年的態度如何憎恨、如何受傷,對他而言也都無關痛癢,甚至還能毫不留情地再補上一腳、將對方打擊得體無完膚;可今天他在乎了,對方的每一個反應便也因此有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正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因對方的憎恨而心痛,才會無從麵對、才會手足無措,西門曄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冷酷無情,哪曾有過像這般優柔寡斷的時候?
可事實卻也是如此——即便已力排眾議將冱羽留在自個兒房中兩三天了,他卻直到此刻都仍無法決定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麵對對方。
像這般傷害冱羽本非他所願,如果可以,他自然還是希望能一如過往那般完全發自真心地疼惜、照顧著對方。可冱羽早已認定了他的溫柔全是作戲,若他仍一味以往日的親昵態度相待,想必隻會引來青年更大的反彈而已。
但若要他因此便刻意在冱羽麵前繼續當那個「冷酷無情」的流影穀少穀主,他沒有自信。
對別人,他不用費多少力也能扮演好那個不擇手段、冷酷無情的流影穀少穀主。可麵對冱羽,在那樣深切的情感與在乎下,要維持這對他而言本該如呼吸般,自然的態度卻反而成了一場艱難無比的戲……那天不得不出手攻擊、擒下冱羽便已讓他痛徹心扉,又如何能無視於過往的一切對冱羽冷麵相待、甚至出言譏諷?
明明是……那般深愛著、更無論如何也不想……
因著那份苦澀而浮現於腦海的念頭,卻在字句成形的同時升起了一種荒謬之感——
無論如何也不想傷害冱羽?
可做出決定實行計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