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這位張叔叔既是父執輩的長輩,那麼她的意思他亦猜到了三分,隨了她進屋之後,見客座上坐著一位老者,不過五十餘歲年紀,清瘦的臉上一雙眼晴極為有神,目光炯炯的向自己望來。
淩波道:“這位是張叔叔。”清鄴連忙行禮:“張叔叔好。”張繼舜亦十分客氣,起身還禮,目光打量,見這年輕人氣質英武,年紀雖輕,但隱隱有一種凜然之氣。心下暗暗叫了聲好,大家坐下,張繼舜便有意與清鄴攀談,見他應對極是敏捷得體,又增了幾分喜歡。待聽到清鄴出身稷北,不由“哦”了一聲,說道:“稷北的學生,曆來都十分有出息。”
清鄴道:“前輩謬讚了。”
張繼舜對他十分滿意,趁他不備悄悄向淩波打了個手勢,翹起大拇指搖了一搖,示意讚她好眼光。淩波心中一樂,更加高興。張繼舜又與清鄴論起前線戰事,清鄴剛從南方前線回來,自然十分熟悉,張繼舜談興大起,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一老一少二人說到痛快處,皆是開懷大笑。
顧母本來猶存了一分擔心,見了這種情形,才算放下心來。四人都十分高興,一直談到夜深,清鄴與張繼舜方才告辭而去。
到了第二日,張繼舜重來拜訪,因淩波去上學了,於是他在顧母麵前將清鄴又誇了一遍,說道:“大小姐眼光真的不錯,這個人的人材品格,那真是沒得挑剔了。”
顧母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隻可惜是個當兵的。”
張繼舜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繼舜是個粗人,說出的話夫人莫要見怪。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夫人也總是說,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人要往前看,何況他隻是吃一碗軍糧飯,並沒有關係的。”
顧母說:“我是怕你們老哥幾個心裏犯嘀咕,怎麼說隻有這麼一點血脈,嫁給個吃他家軍糧的,我怕你們心裏會有別的想法。”
張繼舜淡淡一笑,說:“如今是他家的天下,吃他家軍糧的人,又何止千人萬人,何必在這上頭計較呢。”
顧母點一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張繼舜行色匆匆,已經訂了下午的火車票回去。淩波從學校回來,聽說張叔叔已經走了,悵然若失,可是想到張繼舜與清鄴甚為投緣,又有一份隱隱的高興。她下午沒有課,早就約了清鄴去爬玉岐山,吃了飯換過衣裳,清鄴就來接她一塊兒出門去了。
清鄴見她今天穿了一件細灰格子縐紗襯衣,底下是一條陰丹士林褲子,烏黑的長發並沒有結辮子,隻用一方藍紗手帕係起來。甚少有女孩子這樣打扮,他隻覺得眼前一亮,亭亭玉立,別有一種英氣嫵媚。
淩波抿嘴一笑:“呆子。”
清鄴也一笑:“是,是,大師兄,走吧。”
淩波聽他這樣調侃,嫣然一笑:“我才不要當那隻毛猴子。”清鄴道:“我是呆子,你當然是嫦娥。”淩波轉了一個彎,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輕輕在他臂上一打:“貧嘴。”眉梢眼角,禁不住笑意盈盈。
到了岐玉山底下,山下本來有極大一片空場,用作泊車之用。因為岐玉山在烏池近郊,春有櫻花,夏有濃華,秋有紅楓,冬有雪野,四季皆宜。城中的達官貴人,又大多在岐玉山下置有產業,所以四季逛山的人都不少。
兩個人有說有笑,一路上山去了,空場上停的一部汽車,卻是侯家的車子,侯季昌與劉寄元,還有幾位交好的朋友剛逛了岐玉山下來,在山腳下的“玫瑰大飯店”吃完大餐,剛走到停車場,劉寄元眼尖,已經看到淩波。忙對侯季昌說:“季昌,那不是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