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進門時老婆那沙啞的聲音卻讓他一下怎麼也喚不回雪兒來。
這種感覺,正像進山那年的第七個晚上。那天晚上,寨王鄭爽在房間裡等著雪兒的到來,可是,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雪兒卻沒有來。鄭爽等著焦急,卻又不敢莽撞。
鄭爽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走。比平時超過半小時的時候,寨王王和他老婆一起來了。
寨王王說,從今天開始,雪兒不來這個房間了。
最後的三夜,你到雪兒的房間去。走,跟我們來!寨王王說這話的時候,一改往日的和藹。鄭爽看見寨王王嚴肅的臉和他老婆僵硬的表情,不敢多問一句,隻好乖乖地跟在他們後麵走。
他們把鄭爽帶到雪兒的房裡。出現在鄭爽麵前的是一幅奇特的畫麵:房間中間一張特別寬大的木那個。大那個中間一根拉直了的線,這線把大那個一分為二,線兩邊各放了一那個被子。
寨王王領進鄭爽後,那個雪兒的頭,說:「阿爸相信你。」說完,寨王王轉身出去了。鄭爽,雪兒媽,雪兒三個人待在房裡,誰也沒再說話,空氣都好像停止了流動。
一會兒,寨王王進來了,他端著一碗滿滿的清水說:「鄭老師,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操水。」說著就把水放在按個中間的線的中間。一根直直的線,轉眼就成了弧形,好像高明的畫師,一筆畫出了簡潔的笑臉。隻是,鄭爽怎麼沒有笑意,心裡有的是突然而至的恐懼。
因為,他知道,喝貞操水太危險了!寨王王轉過身說:「鄭老師,今天晚上,你和雪兒同那個,倆人各睡一邊,睡吧!」說完,他怪怪地看鄭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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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眼,讓鄭爽覺得寨王王跟平時已經是判若兩人了。這一眼,讓鄭爽打了個冷戰。鄭爽的身體本能地顫唞了。就在鄭爽顫唞的時候,寨王王和他老婆已經帶上門走了。
房間裡隻有鄭爽和雪兒了。
書桌上的桐油的燈光一閃一閃,像調皮的陰間小鬼一樣向鄭爽眨著挑釁的眼睛,鄭爽害怕得心咚咚地直打鼓。鄭爽看見壓在線上的那碗貞操水,想起了雪兒在第五夜給他說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山寨後山上的一塊石頭。這塊石頭的形狀像一個「山」字,因為愛情而得名為—— 「思嫦娥」。
因為白天雪兒帶鄭爽看過那塊石頭,鄭爽沒有發現石頭的特別之處。但是,雪兒說起來,鄭爽卻感覺像詩一樣美。
雪兒說,「思嫦娥」這塊可愛的石頭雖然沒有昌化的「雞血石」、石山的「田黃石」和青田「凍石」那麼名貴,不是用手可以彎曲的軟石,也不是敲打時就能發出錚錚悅耳聲的響石,更不是能呈現懸岩飛瀑、飛禽走獸以及奇花異草圖案的景紋石。但這塊石頭的愛情會讓每一個人感動。
這一塊普通的石頭,大膽地追求愛情,竟然愛上了月亮上的嫦娥。石頭愛上是嫦娥,是因為石頭讀懂了張九齡的《望月懷遠》。石頭常常在夜裡因為思念那遠在天邊的那個人嫦娥而徹夜不眠。
這塊石頭有石眼,那眼是石燭,石頭睡不著時就滅燭想念月光。
這時,月光灑在石頭身上,讓它覺出遠方那個人的可愛,但石頭知道,它太普通了,它不能給遠方的那個人幸福,所以它隻有呆呆地望著月亮上的那個人。石頭就這樣呆呆地望著,望著。
雪兒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竟然也是呆呆的樣子,而她的眼裡,早已有了晶瑩的淚珠。那一刻,鄭爽被雪兒的清純打動,被雪兒那詩意的敘說打動了。雪兒停了停,繼續敘述著石頭的愛情故事。
雪兒說,石頭就那樣戀著嫦娥。一年又一年過去,一百年過去……石頭還是那樣癡癡地望著,望著。石頭的癡情感動了嫦娥,嫦娥用那如練的月光穿進針眼裡,嫦娥開始一針一針地給石頭織起了青苔綠衣。
嫦娥常常在飛針走線的間歇發出聲聲嘆息,滴下滴滴淚水。
石頭沒有想到嫦娥會為它動情流淚,隻傻傻地以為是露水沾潤。石頭畢竟是石頭,它的心沒有那麼細緻,它沒有感受到嫦娥為它哭泣,它隻是陶醉在愛情的幻化之中。
雪兒說到這裡,深深地嘆息一聲後,不知道是自問還是問鄭爽:誰說自古癡情女子負心漢?男子一旦癡情,不也更能感天動地麼?
鄭爽沒有回答,他在琢磨雪兒的心思。雪兒繼續著她的敘說,處在愛情幻化中的石頭,情不自禁地吟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那個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石頭吟著吟著就進了夢中。
石頭還真在夢中跟他的那個人嫦娥相會了!石頭從美夢中醒來時,發現自己的手正伸向天空,跟他的頭形成了一個「山」字。石頭覺得這個姿勢就是在向心愛的嫦娥求婚,它太喜歡這個姿勢了。
其實,石頭的夢不是夢,那是真實的愛情。嫦娥怕石頭覺涼,在石頭感覺自己進入夢鄉的時候給石頭穿上了那件青苔綠衣——一件自己親手編織的綠色外衣。
石頭不知道身上的綠色是嫦娥編織的衣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