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邱霖江問。不言沒有回答他,隻是默然地遞上了一封信。白信封,上頭一個字都沒有。邱霖江一把抓過信,飛快地取出裡頭的紙,手指竟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一目十行地讀完那寥寥幾行字,他的眼神已然冰到了極致。
抬起頭,嘴角扯出一道嗜血的笑容,邱霖江的眸子清寒逼人,週身的空氣甚至都剎那降至冰點。陰沉著聲,他道:「好個沈清賜,竟然跟我來這一套!」偏頭向不言,「備車,去趙家!」又對依然跪著的徐昌寧道:「起來,立刻去找曹永鳴!」
人群後麵,素來最喜如蘊有難的趙如茵撇了撇嘴角。大抵是心裡頭果真太歡喜了,一下子她竟輕「嗤」了聲。那聲音雖極輕,卻仍舊被邱霖江捕捉得一清二楚。腳步一頓,他回過頭,望向趙如茵的眼神竟是剜刀似的血紅色!猝不及防,趙如茵居然被嚇得腿似乎都軟了。邱霖滔立即反應過來,對著如茵便是一記耳光:「臭婆娘,淨添亂!」
當邱霖江一腳踹開趙家大廳的雕花木門時,趙賀平與沈心華正在餐桌前用飯。木門上按著的幾塊玻璃彷彿都震了幾震,趙賀平立刻站起身,不解地問道:「賢婿,你這是做什麼?」在他問話間,邱霖江已經幾個大步走到了他麵前。
將沈清賜的那封信「啪」的一聲摔在餐桌上,邱霖江厲聲道:「少跟我裝模作樣!沈清賜一直以來在圖什麼,別跟我說你不曉得!」沈心華臉色一沉,將碗筷重重地放置在桌上,喝道:「邱霖江,你這是女婿對嶽父說話的態度麼!」
「態度?」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恨恨道,「我不曾掀了你們的桌已是極好的態度了!欠了沈清賜什麼債,你們心中有數!他要來討債本與我無關,但竟然膽敢用如蘊來做籌碼,簡直是死到了臨頭還不自知!」
趙賀平與沈心華皆是重重一凜。低下頭,趙賀平忙拿起那封信,隻見上頭寥寥幾行字:「欲見趙如蘊,一天之內,備好沈家宅子地契以及商舖地契。交換之時間地點,另行告知。」落款是一個「沈」字。
薄薄的一張紙從手中滑落,趙賀平麵上目瞪口呆,腦中卻已一瞬間轉了幾百回。他轉頭看向額前青筋浮動的邱霖江,囁嚅著雙唇,話都說不分清了:「這……這實在太……」
戾氣從他的雙眼中濃濃散發出來。此刻,他的黑色背頭、黑色風衣、以及黑色中筒靴全都與那戾氣融為了一體,直叫人隻覺心驚膽戰。
「若是如蘊有絲毫損傷,我不在乎做什麼有違天理的事,定叫你們全都陪葬!」滿眼血絲,邱霖江呼吸粗重,操起餐桌中間的那陶瓷花瓶便是一摔,「光當」的一聲,清脆得讓人肉跳。
【十七 飛雪滿群山】
已是鐘鳴漏盡的深夜,路燈的光亮甚至都已暗淡。然而趙家暫住的宅子裡頭,卻是燈火通明。
趙賀平臉色灰敗地坐在角落一隅,沈心華自然陪在他身側,神色猶驚,怕是壓根兒未曾料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曹永鳴已被徐昌寧請了過來,此刻正同邱霖江在客廳的桌案邊商談著。這一夜,至關重要。邱霖江當然不會相信沈清賜的話,如蘊已經知曉了不少,沈清賜怕是沒那麼心慈手軟。因此,他要趕在下一封信到達之前,找到如蘊的藏身之處。
「我已派我的手下對全上海灘進行地毯式搜索,」曹永鳴沉穩道,「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哪些地方的可能性更大些?」桌案上攤開著一張上海市地圖,地圖紙兩邊的茶杯仍舊蓋子緊閉,皆沒有動過的痕跡。
聚精會神地盯著地圖,邱霖江竭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沈清賜的住處與楊淑怡的住處皆無所獲,這兩處雖是最危險的地方,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得大意。」頓了一頓,他沉吟道,「我一直派人暗中盯著沈清賜,可惜他去過的地方太多太分散……等等!」電光石火間,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神情一凜,連語速都放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