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不止是因為她覺得太累,更是因為,她明白他會懂得她的。即使被自己曾經最親密無間的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她還是不願做與他們一樣的人。
邱霖江默然了片刻,銳利的視線緊緊地盯住楊淑怡,終是點頭。「如蘊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若是你再出現,休怪我不理會你與她多年的情誼。」沉著目光,冷著聲音,他說完,揚了揚手,命人放開了楊淑怡。
不再多看她一眼,邱霖江輕攬著如蘊的肩,轉身便離開了。
臥室裡的窗簾還未來得及放下,月光清輝地灑進來,但抵不過那從琉璃罩子的燈泡裡傾瀉出來的光亮。因為如蘊出了這樣大的事,整個邱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送別了曹永鳴,邱霖江大跨步地匆匆走上來。周醫生已經在收拾醫藥箱,見到邱霖江大步流星地進來,忙道:「二少,少奶奶受了些驚嚇,但並無大礙,也未曾受什麼皮外傷,多多休養幾天便好。」
邱霖江點頭,走到如蘊身側,目光觸及她頸子上的刀印時,下意識地蹙起眉:「那一道印子……不用包紮麼?」周醫生微微一笑:「二少,二少奶奶那道印子隻是現了血而已,並未真的受傷。」他的眉頭依然緊緊擰著,但既然周醫生如此說,他隻好作罷。
周醫生很快便走了,臥室裡終於隻剩下了她和他。
邱霖江挨著如蘊坐下來,長臂一伸,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還有哪裡不舒服麼?我已經吩咐了常嫂,讓她再煮一碗麵來。」她低低說:「喝下紅棗銀耳湯,已經不餓了。」他的手掌撫摩著她的肩頭,說:「再多吃一點,沒事的。」
外頭很靜,起風了,她和他就這麼坐著,聽著外麵時斷時續的呼呼風聲。若非經歷過今日的這一場劫難,或許她還不會覺得,如此稀鬆平常的時刻,其實是這樣的窩心與珍貴。在武館裡關著的時候,再怎麼故作堅強,她也曾胡思亂想過。對於父母、妹妹,她毫無半點遺憾。她隻害怕,自己再沒有機會與他這樣相擁。哪怕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隻是就這麼靜靜地相擁而坐。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想到這裡,如蘊伸出手,慢慢地環住了他的腰。將臉在他胸口蹭了蹭,她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佯裝生氣,道:「你竟這般低估自己的丈夫。」她微笑:「其實,我隻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已。但內心裡,我總是相信你的。」
她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他的目光沉寂而繾綣,還似乎帶著劫後存幸的餘悸。低低「唔」了一聲,他說:「永遠都要心存希望,因為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失望。」她輕輕應了一聲「嗯」。
正說著話,常嫂捧著托盤過來了。敲了敲門,她笑得極熱切:「二少、二少奶奶,我給你們送吃的來了。」邱霖江在她敲門的那一刻已經站了起來,他幾個大步邁到門口,從常嫂手中接過托盤,他吩咐道:「沒事了,你歇息去吧。」常嫂自然應聲,離開的時候還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臥房的門。
他將托盤小心地在床頭櫃上放下。常嫂準備得很豐盛,除了一碗清湯雞絲掛麵外,還有三碟小菜,一碟涼拌黃瓜,一碟樒汁糖藕,以及一碟毛豆雪菜。他笑道:「常嫂對你真是好。往常我若是說餓了,從來都沒有過這些小菜。」她聽著也笑了,說:「常嫂定是嫌棄你食量太大,這才不願做。」她竟還會這樣淡淡的同他說笑,邱霖江隻覺心下大動,連語氣也跟著慇勤了不少。
「先吃幾塊黃瓜可好?」他端起那小碟子,用筷子夾起一塊黃瓜,送到她嘴邊。「昨兒個你才跟我說,想吃涼拌黃瓜。」她就著他湊過來的黃瓜慢慢地吃,偶爾抬眼看他一下,淺淺淡淡地露出一抹笑意。^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