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1 / 3)

害到她的險。

如蘊看得分清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知他如她,她曉得他已經在盛怒的邊緣竭力克製。然而他卻往後退了兩步,目光清寒逼人,低沉地說道:「好,我放你走。」一瞬間,如蘊的眼前模糊了。

沈清賜押著如蘊,每往前走一步,邱霖江與其他手下就往後退一步。他們走得小心翼翼,分秒都不含糊。快走到武館的大門邊時,沈清賜忽然轉過頭,對那邊早已淚水漣漣而目露絕望的楊淑怡說了一句:「他們不會將你怎麼樣的。」而後便飛快地一躍而出,將如蘊猛地一推,拔腿便跑。

電光石火之間,邱霖江已然大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如蘊。至珍貴的珍寶終於失而復得,他心裡那塊石頭這才落地,大聲地喝道:「追!」

手腳仍舊被捆綁著,如蘊本以為自己一定會摔得很慘痛,卻跌進了那雙給她無限安心的臂彎。當鼻尖終於嗅到他那熟悉的味道時,她到底忍不住,眼淚一下子就湧著掉了下來。

邱霖江一邊手腳麻利地為她鬆綁,一邊不住關切而擔憂地凝視她的眼睛。輕輕揉著她的手腕,他的語氣中一點兒都不再有方纔的暴戾,隻是極溫柔地問她:「手痛不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搖頭,不說話,隻是望著他流眼淚。

手指觸到她的頰邊,他看著她纖細如白瓷般的脖子上的刀印子,指尖顫了顫,到底還是不曾碰上去。將她牢牢地箍在自己懷裡,他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覺察的輕顫。「別怕,我帶你回家……回家了就好了。」

在已經這般濃的夜色裡,他就是她所擁有的最明亮的一顆星、最清幽的一抹月色。燈光明滅,卻照得他的眸子格外璀璨。她攀住他的肩,很努力地想要回抱緊他,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勁。

「餓了吧?」他拂開她額前的碎發,溫熱的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淚,用那樣專注的目光凝望著她,說,「我叫常嫂煲了紅棗銀耳湯,回去便能喝了。」同剛才一樣,她依舊沒有說出話來,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恰在此時,一名小兵小跑著到了他們跟前,筆直地站定,大聲道:「報!邱先生,那綁匪在外頭有人接應,飛快地上了一輛車。兄弟們沒追得上,讓他給跑了。」邱霖江仔細地替如蘊攏好衣領,將她的頭埋在自己頸間,然後才哼聲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今日就暫且先放他一馬。」眼睛微瞇,一瞬間神色莫辨。

「那,這位小姐該如何處置?」小兵口中的「這位小姐」,便是楊淑怡。如蘊的肩僵了一僵,透過邱霖江的脖頸間,她看向了楊淑怡。片刻後,她終於對他說了第一句話:「讓我過去,我想同她說幾句話。」邱霖江沒有拒絕,隻是道:「我陪你一塊兒。」

大抵是因為掙紮了的緣故,楊淑怡身上的淡青色麻布旗袍早已皺巴巴。嘴上的膠布已被人撕開,然而她竟還是隻發出如困獸一般的嗚咽聲。看著驚懼的楊淑怡,如蘊忽然一下子隻覺得疲乏,那是一種從頭髮絲到腳趾的無力感,好像所有的氣力都已然被抽空了似的。

她張了張口,感覺心裡頭有千言萬語想對淑怡說,然而真的站在了麵前的時候,約莫是太多的字句一起往上翻湧,她卻又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了。燈光下,不僅是如蘊,楊淑怡的麵色都慘白如紙。

「你……」才說了這一個字,如蘊猝然咬住下唇,倏然之間竟又無語凝咽。彷彿太多爭先恐後的話語,叫她不曉得該由何說起。又彷彿縱使有再多的字句,都無法準確地表達出她的內心所想。

一口氣提上來,再接下去的時候,她竟隻說了這樣一句話:「你走吧,別再回來了。」如蘊轉頭向邱霖江,說:「霖江,讓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