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個冬季,他帶著她一道去龍城的山上賞雪,白雪紛飛,她卸下披風,一襲白衣跑進雪地,朱唇皓齒,宛轉蛾眉。如同漫天的雪花,闖進了上山狩獵的皇上眼裏。

想必就是那一次,皇上對她一見鍾情吧……

可是將軍啊,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多的一見鍾情?

顧澤蘭喜歡容月,絕非是那樣簡單的原因,畢竟後宮三千佳麗,誰不比嬌花更美?

常夜聞言,已知曉容月沒有回夜安的意思,心上一鬆,便舉杯順勢說道:“皇上許了我三日,若是三日後還未回去,他就會親自過來。所以將軍,我們差不多後天就得走了。”

薄幽和容月同時身形一僵。

常夜對此視而不見,他握著酒杯,雖然替容月感到可惜,但他還是不得不做一回棒打鴛鴦的惡人。

他盯著酒麵看了片刻,然後挑眉對薄幽道:“上次容丫頭不辭而別,你沒能說上話,這次有了道別的機會,將軍是不是也該說兩句臨別贈言?”

容月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她屏住呼吸,等著薄幽的臨別贈言,卻根本不敢抬頭看他,怕一個不小心就哭出來。

這一次,她又要花多長時間去適應沒有他的日子呢?

身側的人握緊酒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聲音清冷如月,岑寂似雪。

他說:“珍重。”

其實心裏有好多話想說,脫口而出的,卻不過二字。

他仰頭灌下那杯酒,喉間灼熱中帶著刺痛,連帶著心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在夜安的時候,尋不見她,他心急如焚。

如今,尋見了她,他卻心如刀割。

……

這頓飯常夜吃得最香,豬蹄紅燒肉烤鴨清蒸魚全進了他的肚子。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季淩還想在容月家多刷點國師將軍的好感度,無奈被他父母打電話給叫了回去,說下周就要月考了,要監督他複習功課。

容月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回去背幾篇優秀高考作文,爭取考個理科年級第一,給叔叔阿姨們一個驚喜。”

“得了吧,你當理科霸王死了嗎?他可是有很高幾率考上狀元的真學霸。”

“一切皆有可能,你不是有了過目不忘的能力嗎?”

不知道容月對他哪兒來那麼大信心,季淩哭笑不得地跟她道了別,拐進了他家的小區。

常夜將方才兩人的對話聽進了耳裏,攏攏衣袖問:“你給季小子吃了過目不忘丹?”

“他誤食了。”容月萬般慶幸地說,“如果不是因為季淩,我恐怕就把那堆丹藥給扔了。”

“你你你!暴殄天物啊!你可知本座的丹藥在夜安被炒到多高的價位了?”常夜氣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煉出來的,專門送給她的厚禮,她竟不識貨。

“我知道我知道,國師丹藥價值連城。”容月趕緊給他順毛,“我以前沒吃過,不知其效果如何,以為那是忽悠人的,現在已知曉它的珍貴,今後一定好好保管。”

常夜這才作罷。

回了家,已近九點。

常夜今天遇上了人販子,本以為他會受到驚嚇早早歇息,沒想到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洗了澡窩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電視,下巴抵在懷裏的熊貓抱枕上,清亮的眼眸被電視屏幕上的光影染出繽紛的色澤。

容月本還想著給他做會兒心理疏導,見他沒事,便搖頭進了房間,準備收拾明天要用的文具。

不多時薄幽來到房門前,食指輕輕扣響了大開的門。

容月回頭看去,見他正斜靠在門上,麵容沉寂的望著她,輕歎一句:“我後天就要回去了……”

她張了張嘴,良久,才低落地回應:“我知道。”

窒息的沉默裏,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眸一亮,出主意道:“我在夜安待了三年,穿回來的時候國師把我送回到了我穿越前的那一刻,你們不如多待些日子,到時候再穿到國師剛來的那一晚,不就沒事了嗎?”

薄幽卻搖頭:“你真以為國師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選擇時間點?那不過是他信口一說。”

他頓了頓,將從國師那裏套出來的真相告訴了她,“雕龍雕鳳紫玉是夜安的東西,所以國師可以靜止穿越者所處空間的時間,卻無法靜止夜安的時間。”

“怎會這樣……”

難怪常夜總催著她回去,想必是怕她在夜安待久了,回到現代早已物是人非。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薄幽忽然提到:“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他想聽,哪怕隻是一句珍重也好。

“有啊。”她含笑看著他,眼波搖曳著輕輕淺淺的不舍。

薄幽低眉看向她,縮緊的瞳孔流露出些許緊張:“什麼?”

——我喜歡你。

容月在心裏輕聲回答。

——好喜歡好喜歡你!

她彎眉一笑,心髒像是被插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