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變過。

她歎口氣,對薄幽說:“他父母離婚了,就是和離,他心情很低落,我陪他去大排檔吃點東西寬寬心。先不說了,我掛了啊!”

“在哪兒?我好去......”

接你......

話未說話,耳邊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

司機隻覺背後一涼,抬眼從後視鏡偷瞄,對上一張寒若冰霜的麵孔,眉心凝著鬱氣,好似繚繞著濃黑的霧一般,壓得人呼吸困難。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惹得薄幽氣場驟變。

他戰戰兢兢地打開廣播,調到音樂台,想借此來舒緩一下後座那位鍋底臉的惡劣心情。

司機的背脊僵硬了半晌,終於看見薄幽臉上的寒意有所減退,於是他把音量開得更大,整個車廂,都充斥著甜膩膩的哼唱——“Goodlove,goodlove,gravitic love~”

薄幽環著胳膊,在歡快的旋律裏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正隨節拍扭著腰的司機這就尷尬了,在聽到薄幽說“能否把音樂關掉?”後,臉臊得通紅。

他再也不要自作主張了!真他娘的丟人!

……

此時,c市美食街的大排檔門口也放著歡快的歌,正值飯店,一眼看去,整條街上擠滿了食客,如一鍋煮沸的餃子,喧鬧不已。

容月點了一份的麻辣小龍蝦和兩杯冰啤酒,拉著泄氣皮球般的季淩坐了下來。

這家大排檔是露天的,空氣裏泛著辣辣的香氣,刺激著客人們的食欲。

不過季淩卻沒有品嚐美食的心情,啤酒一上來,他就灌了一大口——滿嘴、滿喉、滿心都被苦澀占據。

他重重地放下杯子,粗聲粗氣地說:“他們問我跟誰,我說誰也不跟,你猜怎麼著?兩個人還真的收拾了行李,各奔東西,壓根兒不管我怎麼想!”

季淩想到母親提著行李箱決然離去的背影,和父親漠然的表情,心就像針紮一樣疼。

“我覺得叔叔阿姨應該隻是暫時想各自冷靜一番,並不是真的要丟下你不管。”

季淩卻搖頭,悶悶地說:“我媽領完離婚證就飛去國外散心,我爸跟個沒事人一樣出差談生意,哪裏像是需要冷靜的樣子?分明就是提前計劃好了的,就我一個人還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似的!他們根本就沒把我當成家裏的一份子!”

他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那裏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容月看著他漸漸蒙上水光的眼眸,不知如何安慰。

兩家因為兩個孩子的關係,也算相處了十幾年,在她的印象中,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一直很好,怎麼說離就離了呢?

她握緊酒杯,指尖觸到的,是比夜風還刺痛皮膚的冰冷。

沉吟半晌,她隻搜刮出幹癟的一句:“小季季,你還有我。”

聞言,季淩眼眶更紅。

這句話是混了玻璃的糖,含進嘴裏,糖漿和血液交融著咽進喉嚨,幸福又酸澀。

他清楚地明白,容月對他隻是青梅竹馬的友情。至於愛情,哪怕一毫一厘,都不曾分給過他。

所以,他永遠都隻能以青梅竹馬的身份,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看著她和別人舉案齊眉。

而他心裏每一分每一秒所受的煎熬,卻一個字都不能向她吐露。

因為那樣隻會讓她困擾,讓她同情,讓她不知所措。

他的小公主嗬,應當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不為任何人任何事皺一下眉頭。

季淩凝眸看了她許久,然後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低下頭,盯著空了的酒杯,心裏仿佛灌滿了涼風,空虛又寂寥。

他握緊酒杯,猛地抬頭對忙碌的服務員喊道:“麻煩再來一杯啤酒!”

第53章

兩人是逃了晚自習來吃大排檔的, 所以當季淩十杯啤酒下肚後, 時針才剛剛指過八點。

容月不住地搜刮各種安慰的話語,企圖掃走季淩心頭的陰霾。不過季淩似乎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隻一杯接一杯地拚命灌酒, 他有心買醉, 容月攔也攔不住。

空腹喝啤酒,又喝得這樣猛, 季淩喝完第十杯的時候,終於滿麵通紅地倒在了桌上。

容月歎口氣, 找老板結了賬, 準備帶季淩回去, 卻怎麼也拽不動也喊不醒這個牛高馬大的少年。

她氣得拍了他兩下, 隻換來幾道“哼哼”聲, 季淩把臉轉了個方向,繼續酣睡。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道身影擋住了光, 停在她的桌前。

容月隻覺得周圍氣溫陡然降了幾度,夜色下, 那張清風明月般的麵容帶著肅殺的氣息, 直直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薄幽?!”她驚訝地張著嘴, 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薄幽掃一眼桌上幾乎沒動的小龍蝦,和一堆空酒杯, 臉色更差。

他繃著唇,壓下心頭的火氣,緩聲道:“我弄了粉蒸肉,回去剛好能吃。”

想到是自己昨天提出要吃粉蒸肉,結果卻放了薄幽鴿子,容月就有些愧疚地微垂了頭,心虛地道歉:“季淩也是今天下午才跟我說了父母離婚的事,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