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送來的吧?

她和皇上的第一次見麵,是在薄幽勝仗歸來的宴席上。

他高坐在龍椅上,她垂頭在角落裏吃點心,一句話都未曾說過,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就對她有了那份心思呢?

她立在涼亭處,望著層層疊疊的紅梅,心緒複雜……

……

那一頭,薄幽已經摸回將軍府,換上了黑色勁裝,並從庫房裏尋了兩把趁手的劍,別在腰間。

蒙上黑色麵巾,他神色凜然地奔至午門口。

那裏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潮湧動,目光皆放在台上的人身上——那人一襲白色囚服,頭發散亂,嘴裏被塞了白布,狼狽不堪。

“呸!還堂堂國師呢!居然跟皇上的妃子搞在一起,不知廉恥!”

人群中傳來謾罵聲,番茄雞蛋從四麵八方砸去,在白色囚服上畫出紅黃色的塗鴉。

混在人群中的薄幽定睛一看,不由冷笑。

——果真是誘餌!

此人雖然身形和常夜相似,但那張國字臉跟常夜迷倒眾生的尖下巴,未免差距太大!

憤怒的百姓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還在不停地罵著。

“狗屁國師!燒死他!”

“之前天降冰雹不管,原來是躲進溫香軟玉去了!”

薄幽聽著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謾罵,心情也越發複雜。

顧澤蘭當真是個揣摩人心的高手,算準了容月不可能會放任國師不管,發現她不見了,立刻就使出了這招,逼迫她回來求情。

這招雖然有效,卻是個損招。

前段時間天降冰雹的風頭才剛過去,就鬧出國師霍亂後宮的醜聞,他不怕,失了民心嗎?

第66章

被百姓罵得狗血淋頭的常夜, 正在禦龍宮裏發脾氣——

“顧澤蘭你這個昏君!有種就把本座扔天牢裏打死!鬧得滿城皆知是什麼意思!身上的黃袍還穿不穿了!”

常夜身上還穿著容月的白裙子,跳腳指著顧澤蘭的鼻子直罵。

顧澤蘭懶懶地掀起眼簾,對著他那張畫得亂七八糟的臉冷笑:“這一切, 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不使出狠招來, 容月怎麼肯乖乖回來?

“後宮那麼多美人,你何苦執著於容丫頭!”常夜抹一把臉,袖子上全是胭脂水粉, 他煩躁地一語道破, 想讓他死了這條心, “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你, 你眼巴巴湊上去隻會惹人厭!”

“她有!”

顧澤蘭忽地站起身,目光灼熱得讓人心頭一燙。

常夜的氣勢就這樣弱下去, 低聲嘟囔一句:“她沒有。”

“她有!她有!她有!”顧澤蘭一連低吼三聲,藏在袖子裏的平安結滑出來, 被他緊緊捏在手裏。

此刻的他, 哪兒還有半分帝王的莊重威嚴?活脫脫賭氣的孩童, 捧著一顆脆弱不堪的心, 固執地望著鏡花水月,沉迷於美好卻不真實的幻影。

——“容月心裏, 有我的……”

常夜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 心裏一陣無語。

目光順勢落在他手裏的那團火紅上:這個平安結,自顧澤蘭從北國邊界回來後,就時常看到,醜得不像樣子, 也不知道誰這麼手笨,連個平安結都辮不好!

當初他還嘲笑過顧澤蘭,說他從哪兒撿來的破玩意兒,被他不悅地揍了一拳,疼了好些日子。

他忽地想到了什麼,狐狸眼瞪圓,驚呼:“你,你該不會北上的時候,遇到了容丫頭?!”

征北大戰可是薄幽一戰成名步入朝堂的契機,容丫頭那麼喜歡他,自然要跟著去。而皇上和市井女子,這兩個絕無可能有交集的人,就這樣機緣巧合地相遇了!

難怪,顧澤蘭從北國邊界回來後,一度的心神不寧,總捏著那個平安結立在窗前出神,他還以為顧澤蘭是在操心戰事,沒想到居然在睹物思人!

被拆穿心事,顧澤蘭不悅地收了平安結,斂神道:“朕與容妃如何相遇,與國師無關!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拐走朕妃子的罪人!去偏殿好好思過吧!”

方才回禦龍宮的時候,他滿心歡喜地擁住她,懷裏的人卻掙紮著轉過臉來,嚇得他猛然朝後退去,還打翻了上好的青瓷瓶!

顧澤蘭瞥一眼常夜辣眼睛的裝束,胃部就湧起不適感,常夜雖生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不比後宮第一美姬遜色,可再美,那也是個男人!他可不像二皇子,男女通吃。

說到二皇子,就讓他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常夜的場景——

那年他十歲,因為二皇子的小把戲,而被先生留下來抄書。

從國子監出來,已是日上三竿。

走過寂靜的石橋,遠遠聽見前方傳來笑聲,帶著殘忍的惡意,直直傳進他的耳裏。

顧澤蘭停下腳步,看見霸道的二皇子將一個白衫男孩騎在身下,手裏舉著一朵豔紅的花,往男孩的鬢角插去。

二皇子是皇後所生,金貴得很,平日裏在宮中稱王稱霸,沒人管得了,這會兒作惡也沒人去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