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下的男孩臉漲得通紅,卻沒有哭,而是凶巴巴地破口大罵:“滾開!不然我整死你!”
顧澤蘭不打算多管閑事,聽見這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見他身形瘦弱,心裏不由失笑,也不知他哪兒來的膽子,去挑釁肥碩囂張的二皇子。
“娘娘腔!長這麼漂亮,居然是個帶把兒的,太可惜了!幹脆閹了你給本皇子當孌.童吧!”
二皇子小小年紀,就色膽包天,調♪戲宮女不說,竟把主意打在了國師獨苗的頭上。
“呸!滿嘴噴糞!不整死你小爺我不姓常!”地上的男孩繼續掙紮,卻礙於力氣過小,根本沒法翻身。
顧澤蘭站在十步之遙的地方,內心掙紮。
從男孩的衣著來看,不像是被賣進宮的窮苦貧民,倒像是哪個大臣家的公子,如果他不管的話,那個男孩興許真的會被二皇子抓去閹了,從此命運天翻地覆。
男孩和他對上了視線,漂亮的眼睛,燦若琉璃。
他雖然看見了他,卻沒有求他出手相助,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繼續和二皇子扭打在一起。
顧澤蘭鬼使神差的,捏住鼻子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二皇子雖然混,但不蠢,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仗著皇權去欺淩弱小,平日裏有皇後給他擦屁股,可若是直接被父皇撞見他欺負人的場麵,隻怕吃不了兜著走。
他慌忙從常夜身上下來,埋頭就跑。
宮女太監們齊齊追上,一瞬間,石橋邊上又恢複了寧靜。
常夜從地上爬起來,十歲的孩童,辨不出性別的美,此時他發間別著花,比後宮裏那些娘娘還要好看。也難怪,會勾.得二皇子精.蟲上腦。
“喂!我看到你了,出來吧!”常夜拍拍身上的灰,朝顧澤蘭躲藏的柳樹走來。
同齡的少年,四目相對。
僅一瞬間,便擦出了友誼的火花。
“我叫常夜,我爹是國師,就是每次祭天都上台威風凜凜的那個國師!”櫻紅的唇,美得窒息,狐狸眼透出妖嬈的媚氣。
顧澤蘭雖說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卻早已能分辨出世間的美醜。眼前的這個人,從裏到外,都美得讓人心顫。
他舔舔幹涸的唇,開口道:“我是顧澤蘭……十一皇子……”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哦,沒聽說過。”常夜倒是誠實,他挽了袖子,也不在意他是否受寵、在宮裏什麼身份,他隻知道,這個人幫了他,就誠懇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氣衝天地說,“今日你救了我,我定還你這份情。顧澤蘭,往後你若有難,我常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孩童的誓言,卻一直兌現至今。
常夜幫他一路爬到最尊貴的位置,雖然說話直白難聽,卻是掏心掏肺,毫無保留。
若非如此,憑他今日的所作所為,顧澤蘭早就把他抽筋扒皮,五馬分屍了!
“本座才不要思什麼過呢!”
常夜擺擺袖子,一屁股坐下來,自顧自地倒上一杯茶。
且不說容丫頭不屬於這個時代,單就感情方麵而言,她和將軍情投意合,顧澤蘭這時候插一腳,棒打鴛鴦,強取豪奪,隻會惹來她的怨恨,他怎麼可能得到她的心?
容月可不是夜安以夫為天、乖乖接受命運的女子!
“你已得天下,何苦為情所困。”
他綿長的歎息,壓垮了再次聚攏的黑雲,天幕突然炸響一道悶雷,白光閃爍中,有猩紅的雨傾瀉而下。
……
“天降血雨,亡國之兆!”
午門口,一群人驚呼起來。
薄幽抬頭,隻觸到滿眼的紅,天地在一瞬間被腥風血雨籠罩,眼前的景象,在眾人心中灑下陰霾。
“天災呐!連國師都不知廉恥私闖後宮,這樣的朝廷,還值得信任嗎?這樣的君王還值得擁戴嗎?”
不滿聲混雜在莫大的雨聲裏,似漲水潮汐,一浪高過一浪。
血雨……
這又是另一個開啟時空之門的代價嗎?
薄幽眸光一沉,麵巾被雨水打濕,貼在麵頰上,隻覺一片冰涼。
他敏銳地察覺到,人群中湧動的殺氣。微微側頭,就看見兩個黑衣人忽然掀開了鬥笠,朝著假國師躍身而去。
慘白的囚服已經被雨水染紅,兩道黑影架著那抹紅,一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下一秒,從暗處四麵八方湧出侍衛,追著那兩道黑影氣勢洶洶而去。
薄幽認出那是蘭羽軍。
果真是個精密的陷阱,即便容月沒有親自出麵求皇上放了國師,也肯定會想辦法去救國師,而唯一能劫走國師的人就是自己。
皇上抓了他,無異於握住了容月的軟肋,隻需等著她自投羅網,再次回到他身邊。
人群又沸騰起來,紛紛猜測劫走國師的人是誰。
——是誰呢?
薄幽不動聲色地遠離人群,心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