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下手裏看到一半的書本,夏天流舒展的眉頭莫名地皺了起來,沒來由地一陣寒意從他挑開襯衫領扣的脖口“咻”得往下鑽,低垂在書本上的視線微微一抬,冷眼一瞥正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自己猛吐冷氣的落地大空調,這就是他討厭都市的夏天的原因,眯了眯眼,懶懶地拉了拉西裝外套的衣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隨即抬手擱在唇邊,盯著白馬俱樂部大廳的大門開始發呆。
“喂,老板娘,您的頭牌又在下班前十分鍾開始開小差呢。”透過監視器的屏幕,秦永旋笑著指控道,“這樣您都不管,就算是客串場子打工,也太姑息養奸,差別對待了哦。”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像小天流這樣隻上白班,坐在俱樂部大廳華麗的大沙發上,媚瞳低垂地翻書本,架起二郎腿,不讓人碰,不給人摸,話也不同別人說,就招攬客戶的家夥,老實說,他連一個展覽品的自覺都沒有嘛,瞧他那副完全沒注意到周圍射來的,幾乎快要將他撥光,脫光,調戲,輕薄的目光。
“你說,天流是不是變了?”老板娘精明的眼光直射在屏幕上的夏天流身上。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怎麼看都不一樣,雖然每次寒暑假他下山接那個臭丫頭上山,都會因為她教授他挖牆角絕技的恩情被迫到她這裏來客串場子,發型還是按照她交代地修剪,劉海風塵地飄,衣服是按照她精心挑選的,剪裁合體地裹在他身上,但是……
“老娘以前教過他露出這麼’春’的表情嗎?”媚眼如絲,麗瞳朦朧,原來一直繃緊線條的嘴角都不自覺地柔弱下來,好“春”的氣質,就連動作都那麼“春”,沒事把手擱在唇邊摩挲個什麼勁,沒事眼神挑逗個什麼勁,沒事坐在那回味個什麼勁,她那個曾經純淨,潔白,無垢,一身了然,迷茫又超然,對男女之事根本懵懂到白紙的天流絕對是被汙染過啦!
“春?”現在是夏天啦,等下記得要把空調鑽小一點,小天流看來受不住那麼強的冷氣。
“他絕對是背著我做了。”雖然他這副“好想要”的饑渴表情明顯取悅了她的廣大客群,要不然這個月白天的營業額不會這麼風光,但是,她當初拚命塞A片給他看,就是覺得他氣質太過純透,不適合行規,所以,發誓要培養他流露出這種符合行規的“春意昂然”的表情,結果,他這回倒是“滿身春色關不住,隨隨便便放出來”了,她廢了那麼久神也沒成功的事,竟然這麼簡單就被那個臭丫頭給磨蹭出來,真不甘心!
“做了?”不是他腦子裏想的那個“做了”吧?他突然可以解釋再見到小天流時,那種夾雜在冷然間,卻從頭到腳到處流竄的誘人,撩人,勾人的氣息是怎麼來的了,被吃了呀,看樣子還被吃的很徹底,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難怪全身媚意流露還渾然不覺。
“竟然被那個臭丫頭給拆吃入腹,老娘越想越不爽!”經過她調教後,親手培養起來的極品男人就這麼被糟蹋了。
“那您就發揮你扮演壞女人的專長從中作梗呀,沒人能經得起您從中破壞的。”卓唯默少爺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麼,好好的娃娃親被母親大人破壞得亂七八糟,大概是老板娘對青梅足馬,兩下無猜的懵懂戀情沒什麼好感吧,她比較喜歡那種刺激型的亂倫挖牆角戀情,所以,拋棄自己兒子,站到自家頭牌那邊去了,大義滅親也不過如此。
畫著淡紫色眼線的眼睛一挑:“搞破壞?哼,你倒提醒老娘了,是啊,當初要不是為了留住天流,以老娘的個性才不要撮合他和那個臭丫頭呢。”害她兒子到現在還對她這個“後媽”記恨不已,誰讓人家天流先到先得,又那麼目標明確哩,做人總要有原則吧,她一開始就答應要幫天流,沒道理因為親子關係,朝秦暮楚的。
愛情就是戰場,好殘酷!
“老板娘,我勸您呐,要搞破壞就快點,你家頭牌已經快被汙染得體無完膚了。”翹起大拇指,秦永旋指著背對著自己的監視大熒幕。他再這樣“春”下去,要保持賣笑不賣身的原則就難了。
“哼,放心好了,那個臭丫頭,就算老娘不給她製造問題,光是她那個千奇百怪的腦袋也能幫她搞出一堆問題來。”
“那您打算怎麼處理您辦公桌上那一大疊要求天流’失身’的客戶要求?”
“……先逼你出去頂著。”
“叫上你兒子,唯默少爺陪我一起如何?我一個人怕是吃不消?”揚長避短,發揮某人的長處機會的時刻到了。
“你最近對以下犯上這個成語特別有興趣麼?”
“豈敢豈敢。”秦永旋笑得毫無誠意,伸了一個懶腰,帶出幾分庸懶,“小天流要下班了,我也該開始上班了,下去接場子了。”說完,旋開門正要垮步走出去,隨即又想到什麼,回過頭來看著還撲在一堆文件裏的老板娘,唇角揚得輕佻。
“你這個周末有空吧?一起去喝茶?”
“沒空。老娘對你沒興趣。”抬起頭來,白某人一眼。
“那我對你的興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