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玨聽了撅著嘴不樂意道:“娘,我哪裏不懂事了?”
莫淺也不理他,走到蒲小溪跟前遞過簸箕,慈愛的說道:“這是昨兒玨兒他爹入山采的紫葉果,你帶些回家吃著玩。”
蒲小溪看著晶瑩剔透的紫葉果連連推辭,莫淺笑著連同簸箕一起放到她的背簍裏,嘴上沒閑,“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什麼不能拿的。”
李玨也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爹采了好多,我一個人都吃不完。”
蒲小溪還欲推絕,莫淺看了看天色,道:“眼看著日頭要落山了,蒲氏今晚的洗髓聖典你可莫要遲了,趕緊回家去吧。”
蒲小溪聽了這話,才想起來早上爺爺吩咐過讓她早些歸家準備,她趕緊跟莫淺道了謝,又向李玨道別,這才轉身往家去。
蒲小溪自李家門前離開,裏間一個少女撩簾,看上去十七八歲光景,斜倚著門框,衝莫淺道:“嫂子,一個五靈根的丫頭也值得你特意跑出來招呼?就算給小玨相媳婦也不能找這種沒前途的。”
莫淺為這話略皺了眉頭,隻道:“不衝這孩子,就是她族脈上隕落的那些前輩對李家的恩德就夠咱們記恩的了,何況這孩子還乖巧得討人喜歡。”
李玨抱著瓷碗抬頭瞪了他姑姑一眼,給他娘幫腔道:“就是。”說完跑進裏間又去盛飯。
李紫衣不以為然道:“要說數百年前,蒲家就數她家一脈高階魔修多,仙修大批來襲,他們前去抵禦,隕落也是自然之事,能怪得哪個?誰也沒求著他們去不是?再說了,他們保護的是蒲家鎮,可不單單是咱們李家。”
李紫衣的不可理喻讓莫淺不由得氣惱,便回道:“你也不想想,若無她家先輩保護蒲家鎮上下周全,李家的修士早就絕了根,你哪裏還能安安樂樂的到蒲氏族學裏修習?如都是你這般想法,小溪的先輩們大可避過一劫,任由仙修屠殺低階修士便可,何必無私守護。”
李紫衣不依,爭辯道:“我能進蒲氏族學,那是因為我是雙靈根的資質。且說她家也並不無私,若真無私,早就該把煉製藥符紙的秘方拿出來供給族學……”
“你給我閉嘴!”裏間的李白衣惱怒喝道:“李家怎出了你這等是非不分的小人?叫你把自個兒的丹藥拿出來分給玨兒幾粒,你尚且不願。怎好意思叫別個把祖傳的秘方拿出來?小溪祖輩守護蒲家鎮而隕落在你口中倒成了咎由自取,這等不要臉皮的話以後莫要再叫我聽見。”
“族學裏誰不是……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李紫衣心有不服,撅了嘴,到底還是怕這位向來說一不二的兄長動手,嘟囔了兩句,甩手出了裏間。
青石板路上,蒲小溪狠狠甩了甩頭,李紫衣的話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自從能吸收天地戾氣之後,她的五覺變得較平常人靈敏得多。那樣的話也不是頭一次聽著了,甚至比之更過分的話也有人說過。
她曾經為此氣哭了跑去找爺爺,爺爺卻付之一笑,“何處沒有忘恩負義不識好歹之輩,你隻需知曉先輩們不惜隕落為得是保這一方水土,卻不是要他們感恩戴德。如今縱使他們不記恩,你又有何好氣的?魔修雖隻修壽命,不修心性,飛升得道前卻要渡心劫,你千萬莫興起蠅營狗苟的心思,誤了心境的通透練達,阻了通天大道。”
蒲小溪吸了吸鼻子,想著,先輩們的舍身為人豈是這些背後嚼舌根的小人所能理解?先輩們的大胸襟又豈會與這些人計較?
她重新邁開輕快地步子,往偏僻的裏弄裏那座不大的小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