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魚貫而出。
有些人似乎認出她的身分,但多數朝臣皆不識她,全副目光便給場上的朱常歡吸引過去。
隨著樂曲轉趨熱烈,由群舞轉成獨舞,朱常歡更加揮灑自如,一雙翠綠雲袖舞得朝臣們如癡如醉,宮人於席間不斷勸酒,場麵於是來到了賓主盡歡的高峰。
朱常歡在朝臣注目下不斷舞著,雲袖陡然一振,彷佛大鳥般振翅高飛,接著交錯著,轉向端坐在上位的聿玨,隨著她低頭,樂曲也隨之靜止。
先回過神來的,是聿玨。“好、好!”她帶頭擊掌,其餘朝臣也才紛紛鼓掌喝采起來;朱常歡盈盈起身,汗水淋漓之間含著笑意,隨著眾人的目光與掌聲緩緩來到聿玨跟前。
“有誰知道此女身分?”
說話者為散朝大夫,“回陛下的話,這不是朱大人的麼女,朱常歡麼?”
“正是!朕讓她入宮來跳上一曲給諸位瞧瞧。不知眾愛卿覺得如何?”
“當真是仙女啊!”、“朱大人竟有這樣出色的女兒!”等讚賞的話語紛紛湧上;朱常歡卸去雲袖,明眸卻是緊鎖在聿玨身上,聿玨眼眉含笑,差邢朝貴斟酒,這才對她招手。
“來,此舞隻應天上有,這杯賞賜與你。”
“多謝陛下恩賞!”朱常歡終於笑開,她自聿玨手中接下佳釀,當著眾人麵前一飲而盡,又是贏得連串喝采。
“跳得真好!”聿玨對跪著的她低聲道;朱常歡捧著空杯拜謝,不料一名禁軍慌慌張張的奔上殿前,驚擾了把酒言歡的朝臣,也驚動了聿玨。
“不好了!發生大事了!”
“大膽!此乃陛下宴請百官之時,焉有你說話的餘地?”
“不,迎春,讓他說!”聿玨指著匍匐於殿前的禁軍將士,示意眾人噤聲。“發生什麼事了?”
“藺大人、藺大人她……卑職、卑職該死!”他欲言又止,甚至當場自掌起嘴來。
“湘君怎麼了!”聿玨瞠目,一顆心登時提得老高,“不行……朕得去看看!”她慌忙之間,把跪在原地的朱常歡一把推倒;朱常歡錯愕得無以複加,隻能眼睜睜看著聿玨漸行漸遠。
“陛下,請留步!”傅迎春接著跳了起來,“傅某跟您一道去!”原本礙於身分不敢妄動的朝臣們,一看她與薛崇韜跟了,也紛紛丟下酒杯湊上去一探究竟。
聿玨提裙奔向天牢,沿著幽深地道入內,一旁的禁軍見皇帝親臨全都紛紛退讓開來,而跟來的朝臣亦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湘君怎麼了?”
“藺大人她……”看守的將士打開與牢房阻隔的大門,跪迎聿玨入內。
她懷抱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趕來,在隔著柵欄的牢房間,與湘君遙遙相望。
然後,在看清牢房裏輕晃的人影後,聿玨聽見了心重重摔碎的巨響聲。
“不!湘君啊——”
※\t207 緣來廝守鳳求凰
隨後跟來的傅迎春與薛崇韜先是聽見聿玨淒厲的哭喊聲,兩人眯眼一同望向燈火昏黑的牢房裏,隻見牢房中央吊掛著一條長腰帶,套著某人的脖頸處,她雙手垂掛,一頭散亂的發間埋藏著了無血色的臉容,顯然已氣絕多時。
“藺大人……”薛崇韜喃喃念道,而聞訊趕來的朝臣們各自踩著虛浮腳步,睜著醉眼紛紛湧入天牢。
“還愣在這兒做什麼!趕快把牢房給朕打開!”聿玨狂亂的指著牢房;看守的禁軍知道大禍臨頭,連開鎖都磨蹭了好半晌。她拔出玄鐵短匕把腰帶割斷,顫唞地去探湘君鼻息。“啊……啊……”她痛心地把湘君的臉麵埋在胸口,淚流不止。“為什麼……我說過不讓你死的……”
“陛下……可需要傳費太醫或袁太醫過來?”傅迎春試探的問道。
聿玨淺淺搖頭,“長風也好,既琳也好……誰來都是無用的……我的湘君,你為何剛烈至此,寧願一死也不願聽朕宣判?”她跪倒於牢房內,以身軀護著湘君屍身,聞訊趕來的朝臣越來越多,甚至被擋在門外不得而入。
看見此幕的朝臣全都鴉雀無聲,甚至有許多與湘君互有衝突的官員,在知道湘君吊死於天牢之後,都紛紛齊聲歎息。
“陛下……請節哀。”薛崇韜勉強代眾人說了這麼一句。
聿玨顫唞著回眸,微微仰首對著眾人道:“藺湘君盡管有錯,對朕的忠心卻不容質疑……藺家一代忠烈……果真虎父無犬女……”
“藺大人的作風雖是獨斷了點兒,但確實替陛下盡忠,此回更是以死明誌……”散朝大夫勉強擠出這麼一段話,引來其他朝臣紛紛點頭稱是。
“陛下,藺大人雖自縊而死,到底是在這天牢裏……”
聿玨搖搖頭,把懷裏的湘君摟得更緊。“她是為成全自己的忠義……朕不怪任何人;迎春,你代朕繼續宴請眾愛卿……讓朕獨留在這兒,多陪湘君一會兒……”
迎春咬牙低喊,“陛下!”
聿玨哀婉的低頭,把臉埋進湘君的發間,“聽朕的旨意照做!”
“傅樞密……就這麼辦吧!”薛崇韜扯了扯迎春的衣袖,這才緩緩帶著前來探看的朝臣離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