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哽咽地喚出一個日夜讓他心痛的名字,「檀心……」
對方恢複意識後,抬手拿著拄杖往他的腦子揮來,飛出的腳卻打著朝他胯下狠踢過來的主意。
他側身疾閃,躲過了這個似曾相識的防身招數,卻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
他費了一些功夫才將她追上,她如潑婦似的回身就對他狂打猛踹。他起初怕去傷及她,連氣力都不敢使,怎知她變本加厲,捶完他的胸膛後,就伸出破裂卻尖利的黑指甲,往他臉上疾抓過來。
他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得伸腿將她絆倒在地上,以身子製住她,才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
他利用她的纏手布將她的四肢綁了起來,然後往肩後一甩,扛著走下山。
「你要把我扛去哪裏?」她的話音已稚氣全脫,尖澀不悅耳極了。
「客棧洗澡。」
「你等著吃閉門羹吧!」
結果,還真給她料中,掌櫃連讓他進門一步都不肯。「哎啊!大爺別鬧了,我們客棧一年就靠這牡丹花會做存本的生意,你身上扛的是全洛陽城裏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乞丐,人人喊她「一裏臭麻姑」,她有麻瘋,我今兒個讓你背她進門,明兒個就得關門大吉了。」
耿毅知道麻瘋的厲害,也不願為難做生意的。「我可以不住這裏,但你得幫我找一間屋,弄幾套姑娘的衣服與梳剪來,事成後,我一定重賞你。」
掌櫃的不懂耿毅的用心,反而勸他,「大爺您若出自好心,那我可以跟你說,這一裏臭麻姑專做偷雞摸狗的壞勾當,根本不值得你同情。你何必……」
耿毅冷聲打斷,「放肆!我的事還須你來出聲嗎?」
掌櫃馬上肅然起敬,見識到貴氣公子板起臉來,有模有樣的架式以後,知道他若不是身居要職,便是將相公侯之類的大人物,但自己人麵特廣,怎麼說都記不起他……
耿毅收斂下拿捏妥當的火氣後,軟著聲說:「掌櫃隻管照我的話做,做得好,少不了得些好處。」
掌櫃見大人放下台階,哪敢不往上爬,馬上允諾差人去打點了。
不到一個時辰,來了一個跑腿的,帶領在門外等候多時的耿毅去尋住所。
耿毅怕連累士兵,獨自扛著「一裏臭麻姑」,與帶路的人保持距離。
還真如掌櫃所言,洛陽街上,行人對背著麻姑的他望而生畏,紛紛走避。
「爺,好幾桶燒水就在大盆邊,毛刷、梳、剪與姑娘的衣服我就給您擱在條凳上。」
「嗯……我還吩咐掌櫃過,請他幫我找一個婦人來,她人呢?」
「找過了,沒人肯接這差事,得委屈大爺您自己了。」跑腿的還真的擺出了萬般同情的模樣來。
「哦!那……」耿毅想了想,隻得對跑腿的人說:「姑娘家的名譽……」
「這個麻姑哪來的名譽可言……」跑腿的見耿毅臉一沉,識相地轉了口氣,「總之,請爺盡管放心,小的不會亂說的。」
耿毅僵硬地點了頭,說著要賞他幾分小文,跑腿的卻不敢要,怕是連他也沾染上絕症似的。
耿毅對城中人一連串吳牛喘月的反應感到可笑,不過,仍是無可奈何的說:「那你回頭找我的同儕,他會讓你滿意的。」
跑腿的人走後,耿毅無心打量陋室,直接動手處理檀心。
「你快把我鬆綁!」她命令道,同時想甩開額麵上那頭散得跟黑泥瀑布一樣的發,「我才好抓鼻間的虱子。」
耿毅可不想再跟她打一架。他湊近她的鼻子一看,發現她沒有誇大其辭,出手將虱子一捏,回道:「等你變回人樣後,我再成全你。」
她受傷地瞪著他,抗議道:「這樣跟殺豬拔毛無異!」
他坦白地告訴她,世人對她的看法。「妳的狀況比一頭在糞裏打滾的家豬還不如。」
「城亂了多年,我有我的自保之道。」她幽怨地點出自己是身不由己。
「我會看不出來嗎?」他接著對她說:「我得將你這一身爛麻割掉,然後將你擱到水裏泡上一陣子,稍後如有冒犯到你的地方,你得體諒。」
檀心將目光掉轉開去。「知道了,你把我當豬刮毛,我也把你當冷血屠夫看待;咱們就當是生意一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