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了。”他起身繞到她身後,捧起她的長發建議道:“你慢慢考慮,直到我幫你打完辮子後,你再告訴我決定。”他的指腹順著她的頭皮輕柔地梳著她的發。
李懷凝頭次擔心自己不修邊幅讓他見笑,尤其當他的長指卡在她打結的發尾時,她恨不得拿剪子把頭發除去。
駱旭倒是滿不在乎地繼續為她梳理,替她紮辮子,等到他躬身跟她要橡皮圈時,他才問一句,“你拿定主意了沒?”然後將她的辮子擺到她胸`前,一手輕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地撫弄她的棉質衣料,等著她的答案。
李懷凝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熱力正透過衣料傳滲到她的肩頭。她啞著喉頭問:“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貓耳朵專賣店,很好吃,這回算我請,好嗎?”
“真的嗎?貓耳朵!”豬耳朵他吃過,貓耳朵倒頭遭嚐試,眼睛不由得醒亮,喜出望外之餘也不與她爭辯,兩手改搭在她的臂膀,扶她起身。“看在我沒吃過貓耳朵的份上,就由你請吧。”
李懷凝點了兩碗貓耳朵和幾道小菜後,駱旭護著李懷凝在狹隘的桌椅與食客間鑽動,好不容易來到角落裏僅存的一張空桌,李懷凝坦然入座,等到駱旭也坐下時,她倒變得不坦然了,因為他的膝頭無可避免地觸上她的,兩人四目回避,敏[gǎn]地拉了一下椅子,對著餐具抱歉,同時警覺地將腿側開,不料,他們竟側向同一邊,這下他們不得不互望一眼,會心一笑了。
李懷凝難得尷尬地道歉,“我圖地宜之便,竟忘記這裏不是長人國的樂園。你這樣縮著,一直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坐過去一點?”
他將竹筷子和小湯瓢遞給她,並跟她保證,“放輕鬆點,我這樣坐很好,沒事。”☉思☉兔☉網☉
但她就是輕鬆不起來,邊說邊咬著小指關節。“我想你一定習慣上豪華館子。我不是故意裝吝嗇,但我目前真的隻能請你吃這種價位的食物……”“我了解,你真的不需要解釋那麼多。我小時候在大陸老家。跟村伯鄰人上山獵來的珍奇野獸可能會嚇著你。”
“喔!”李懷凝愣了一下,“譬如……”“譬如猴腦、穿山甲、蛇肉、野豬及熊掌。”
李懷凝望著他不語良久,才將上身朝他傾去,麵色凝重地低聲問:“滋味如何?”
他也依樣畫葫蘆的湊上前去,與她頰貼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簡直妙不可言。”
“這不是很殘忍嗎?”
“以進化人猿的文明角度看當然殘忍,但以大自然的角度來說卻是天然。
你沒聽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嗎?“
李懷凝見他眼裏泛起頑童般的笑意,知道他分明是嗜食珍奇異獸,才搬出冠冕堂皇的說詞,於是也見招拆招地問:“那天然萬能的你們都是怎麼烹調那些‘芻狗’的?”
“現在講,等下老板送餐上來會害你吃不下。”
“不用替我擔心,我太餓了,聽聽惡心的事也許可以緩和消化功能。”
“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於是,他把怎麼擒捕猿猴,如何在猴腦上鑿洞,如何在發現穿山甲時對獵物撒砂以防止它們蜷縮起來,之後就談如何狩獵野豬的曆險記,也將如何煮蛇湯、如何烤熊掌的過程一一道了出來。
“打野豬一定得讓它當場斃命,若沒的話,它發瘋起來可難收拾,我就親眼看過一頭野豬腸肚子都被剖出來了,它竟有辦法用前蹄將腸子塞回去,並精力無窮地追著人跑,還刺中幾個大人的肚皮,直到血流止盡才歸天。”
“還有一回,我到同學家住,隔天上山賞玩。大人都說,我們武夷山裏的蛇個個粗得像千年精怪,毒性又強,而且特別愛挑童子肉吃。我和同學剛走進樹林,才止步,一條我見也沒見過的大蛇就垂下樹幹,大口一張咬了一下我同學的耳朵,我同學當下大叫一聲,‘好兄弟,你隻管砍下我的耳朵!’我得到許可,小刀一操,輕輕一劃就削下他的耳朵,然後兩人合力將蛇打了下來,回村後剝皮丟進湯鍋裏。
“我們老家那裏有個傳說,總說蜈蚣愛吃蛇肉,所以蛇也最怕蜈蚣,因此延伸出一項禁忌,煮蛇湯時,千萬要挑廣場大空地煮,不可在有屋梁的室內進行,因為蜈蚣愛吃蛇,一聞到蛇香,全都被嫋嫋上升的香氣吸聚到懸梁上,又因為吃不到猛滴口水,蜈蚣的毒唾液便滴入湯鍋,人若飲了蛇湯後也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