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的差事。雖然憑職業上的第六感知道一定有什麼人會來,但等待依然很辛苦。兩天、三天都窩在房間裡繼續等著之間,神經逐漸開始狂亂起來。覺得與其窩在這樣的地方等候,不如出去外麵到處打探比較快也說不定。很多人就是這樣而把加州私立偵探的平均壽命給拉下來的。
不過總之我還是等下去。我才三十六歲,現在死還太早了,而且至少我不願意死在南灣市臭小便的巷子裡。在南灣市一具屍體還不如一輛二輪車被人看重地處理。想要專程到這樣的地方來死的人並不太多。
反應在第三天下午出現了。我用膠帶把四五口徑黏貼在桌麵底下。手上拿著小型左輪槍把門隻拉開二英吋左右。
「兩手放在門上。」我說。就像前麵說過幾次那樣,我還不想早死。就算是一椿便宜買賣,但我對我來說還是無可替代的唯一珍貴的人。
「OK,不要開槍。」是女人的聲音。我慢慢打開門,讓女人進來之後再把門鎖上。
正如相片上那樣,不比相片更興高采烈的女人。特別惹眼的金髮和火箭一般的[rǔ]房,也難怪連中年男人都會被她捉住小辮子。她穿著緊貼的洋裝和六吋高的高跟鞋,手上拿著漆皮亮光皮包在床邊坐下。
「隻有伯本威士忌,要喝嗎?」
「好啊。」
我用手帕擦擦玻璃杯,然後注入三根指頭的Old crow遞給女的。女的舔了一口之後便乾脆喝掉一半。
「美好友誼的開始?」
「但願如此。」我說。「首先談談信的事吧。」
「可以,信的事嗎?很浪漫喏。」女的說。「不過到底是什麼信?」
「妳偷出來,然後拿它當證據向某人敲詐勒索的信哪。還想不起來嗎?」
「想不起來,因為我根本沒偷過什麼信哪。」
「那麼也沒在洛杉磯的律師那裡當過祕書囉?」
「當然哪。我隻是想到這裡來和你做好事就有一百元可以拿啊……」
一塊黑色的氣團湧上我胃的入口。我把女人推倒在床上後,拔下桌底的四五口徑,便趴進床底下,說時遲那時快,機關槍子彈發出金庫柏的鼓陣般的聲音飛進屋裡來。子彈穿破門、打碎玻璃、撕裂壁紙、把花瓶的碎片迸散一屋子,椅墊子化為棉花糖。湯普遜機關槍風的世界正在重新建立中。
不過機關槍這東西比起它的喧鬧程度來說效果卻不怎麼樣。確實要製造碎肉是很適合,但卻不是能夠正確殺人的武器。和多嘴的專欄女作家一樣。總之是經濟效率的問題。確定子彈已經用盡的卡噠聲之後,我站了起來,以令人著迷的速度連續扣了四次扳機。兩發子彈有反應,另外兩發落空了。如果有五成的打擊率的話,就可以打道奇隊的四號了。但卻當不了加州的私立偵探。
「滿能幹的嘛,偵探。」門的對麵有人這樣說。「不過隻是到目前為止而已。」
「我終於明白了。本來就沒有什麼敲詐威脅。信也是捏造的。隻因為傑姆遜的事件想堵我的嘴而已。」
「是啊,偵探,你腦筋轉得滿快的嘛。因為你一開口很多人都大傷腦筋。所以隻好讓你在南灣市的便宜飯店裡跟個妓女一起送命。這下子肯定惡名昭彰啊。」
相當了不起的情節,可惜對白太長了。我朝著門連射三發四五口徑過去。一發命中打擊率三成三分三厘,正是引退的縞潮時機。或許有人會送我十五美元的花圈也說不定。
接著一陣槍林彈雨猛射。但這次沒有持續多久。兩起槍聲像金庫柏和巴弟裏奇的鼓戰一樣互相重疊,十秒後一切便結束了。一旦出事警察的動作倒很快。隻是要等到一旦出事之前比較花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