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間,一個微熱的吻落在手背,隨即聽到男人低沉柔和的嗓音:“醒了?”
江念曦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
“你睡太久了,先緩緩。”黎劭廷溫柔道,“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說著他要放開她手,卻被她急切地攥住一根小拇指,一抬眸,對上那雙清澈漂亮的鳳眼,水光瀲灩,眼波動人。
黎劭廷恍惚有一瞬失神,俯身親她額頭:“乖,我去倒杯水。”
江念曦這才緩緩地鬆開,目光卻一直隨著他到飲水機旁,看他接完水,自己嚐了一口,然後又兌了點涼水。直到水溫合適,才給她拿過來。
黎劭廷扶著她坐起來,喂她喝完水,剛要伸手去放杯子,江念曦便軟軟地靠進他懷裏,用手臂緊緊圈住他的腰,甕聲甕氣地叫:“老公。”
黎劭廷心口一顫,端著杯子的手就這麼停在半空,親了親她的頭發,“嗯,我在。”
“老公。”江念曦把臉埋進他頸窩,一聲接一聲地喊他,想用這種真實的聲音將心底莫名其妙的錯覺給掩蓋掉。
她對黎劭廷是愛情,對晏清是兒時的執念,但可笑的是她竟然覺得這兩個人很相似。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無論是占著黎劭廷的寵愛懷念兒時的晏清,還是把從三歲起刻在骨子裏的那份執念轉移到他的身上,盡管毫無根據,僅憑那一點些微的錯覺。
就好像於人海茫茫中遇到此生唯一深愛的人,又恰好可以彌補她猝然缺失的那段友誼,多好。
她竟然會有這麼荒唐的念頭。
她隻有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他是黎劭廷,是她的丈夫,她的愛人。
即便再像,他也不可能是晏清。
江念曦仰頭望著他,抬起手掌捧住他的臉,深深望進他琥珀色的瞳眸裏,神情專注:“老公,我愛你。”
黎劭廷被她突如其來的認真表白嚇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她柔軟的唇瓣就貼了上來。
她從來沒有主動吻過他,隻會貼著他的唇輕輕地啄,又似乎不能滿足於此。她想要更多,卻不知道該怎麼辦,試探著把舌頭伸出去,還沒碰到他的牙齒,就慫慫地縮了回來。
男人被她的笨拙可愛惹得失笑,旋即托住她後腦勺,徹底掠奪了主動權。
江念曦剛醒,身體還有點虛弱,沒多久就開始喘氣困難。黎劭廷放開了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這麼沒用,還敢惹我?”
江念曦臉蛋因為缺氧而異常的紅,泛著水光的眸子軟綿綿的瞪他。
黎劭廷摟緊她的腰,嗓音微啞:“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江念曦懵了懵,“什麼話?”
黎劭廷輕輕撫摸著她熱燙的臉頰,又啄了一口她的唇,低聲道:“我等了很久的那句。”
江念曦不自覺咬住下唇,手指也攥緊了些,“我不說了。”
剛剛是一時情不自禁,這會兒她才沒這麼厚臉皮。
“不說我就一直親你。”他蹭蹭她的鼻尖,捏住她下巴,作勢又要吻下來。
剛剛的窒息感還在,她可受不住再來一次,忙抬起手捂住嘴巴。
他的吻並沒有中途停止,而是輕輕落在她手背,深邃的眸仿佛將她眼底的光全都吸了進去,無法挪開,隻能任由一顆心墜入無底深淵。
他執起她的手,柔軟的唇瓣若即若離地從手背緩緩挪移到指尖,說出的話鄭重其事而又蠱惑人心:“念念,我愛你。”
“我會永遠愛你。”
江念曦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開口:“我也是。”
她什麼都不會再想了,從今往後,好好地愛他。
-
“六嬸嬸,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掉水裏的。”黎朝陽小嘴嘟得都快能掛油壺了。
江念曦剛出院就被黎劭廷帶回黎家,說是奶奶太想她了,想讓她在家裏小住一陣子。
奶奶還沒見著,倒是黎朝陽第一時間跑過來,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心軟得不行。
江念曦俯身摸摸他腦袋,“沒關係,嬸嬸現在沒事了,倒是你,以後記得不可以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知不知道?”
黎朝陽忙不迭點頭:“知道了。”
黎劭城夫婦回來教育過一陣,這孩子看上去比以前乖巧多了,也不再對下人們頤指氣使。
奶奶把他們一起叫到客廳裏喝茶。
關心過江念曦的身體狀況後,奶奶提議道:“我看朝陽這孩子喜歡念曦,我帶不好他,才給養成這種性子,要不然以後朝陽就跟著你們吧。”
江念曦雖然不討厭這小孩了,但她是個怕麻煩的人,雖然還沒生育過,但也知道帶孩子多費神。更何況以後她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但奶奶開了口,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拒絕。
“奶奶,您確定?”黎劭廷把剝好的瓜子仁放進江念曦手心裏,抬眼睨了老太太一眼,“您這才給我們下了任務,讓念念帶著黎朝陽,我可不敢保證完成任務。”
奶奶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連連笑著點頭:“是我考慮不周,怎麼能讓念曦帶朝陽呢,瞧我這腦子,真是老糊塗了。”
黎劭廷轉過頭,衝江念曦得意地揚了揚眉。
江念曦邊笑著,邊伸手指戳他的腰。
奶奶看著這對小夫妻眉來眼去,別提多欣慰了,笑得合不攏嘴:“那朝陽就還是我自己帶,你們倆可得抓緊完成任務哦。”
“知道了奶奶。”黎劭廷握住江念曦的手,“您放心,一定給您生個猴寶寶。”
“那我要個孫女,跟念曦一樣漂亮的。”奶奶揉著一旁重孫的腦袋,“像這家夥一樣可得鬧騰死我了。”
黎朝陽知道這話是在嫌棄他,嘟了嘟嘴:“太奶奶!”
“哎唷,小朝陽不開心了?”奶奶把他抱到膝蓋上,“那你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我也想要妹妹。”黎朝陽咧開嘴道,“妹妹漂亮。”
老太太啼笑皆非,但還是滿眼寵溺,“小小年紀,就知道漂亮。”
“對呀,六嬸嬸最漂亮!”黎朝陽一臉認真。
黎劭廷逗他:“那是六嬸嬸漂亮還是你媽漂亮?”
黎朝陽不假思索:“六嬸嬸漂亮!”
奶奶大笑了兩聲,捏他肉嘟嘟的臉蛋:“這話可不能讓你媽聽見,知不知道?”
小家夥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嘛,媽媽也說了,六嬸嬸是咱家最漂亮的。”
相認
“六嬸嬸生一個像六嬸嬸一樣漂亮的妹妹, 我就可以和妹妹一起玩了!”黎朝陽得意洋洋道,“我要告訴所有的小朋友,我有個漂亮妹妹!”
擁有全家顏值支柱的男人十分自豪地嗑著瓜子。
誰知小家夥冷不丁來了句:“咦, 六叔也像六嬸嬸。”
黎劭廷被剛喂進去的瓜子嗆得咳了幾聲,“黎朝陽,你人小講話也要負責任的, 不要亂講。”
“本來就像嘛。”黎朝陽鼓了鼓腮幫子, 嘟噥道。
老太太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圈, 眼睛一亮,對一旁的女傭笑眯眯道:“哎你別說, 那嗑瓜子的動作跟表情一模一樣,真好玩呢。”
女傭彎著腰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六少和六少奶奶都是人中龍鳳。”
江念曦猛地想起很久之前在老太太壽宴上,看見黎劭廷和黎劭謙坐在一起嗑瓜子的畫麵, 像上了同頻率電動發條似的,不自覺嘴角抽了抽。
-
晚上,江念曦在黎劭廷的房間裏睡覺。
雖然這裏當初沒被用作婚房,但他在結婚後還是重新改變了一下軟裝,給原先的灰黑色調添上了一些亮色。
起居室換了米白色沙發,亮黃色的沙發靠枕, 窗簾也換成了淺黃色。就連臥室裏的床也換了, 還罩上了一層淺色紗幔,柔美又夢幻。
幾乎每個櫃子上都擺著小相框,裏麵是兩人的合照。
黎劭廷還把他手機屏保的那張照片洗出來, 放在了床頭櫃上。
他在洗澡,江念曦便拿抹布把兩人的合照一張一張地擦了一遍,最後拿起床頭櫃上這張, 看著看著不禁笑了起來。
那時候的心境還清清楚楚,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成為她一生最愛的男人。
她願意為他變得溫柔順從,願意對這麼一個人敞開心扉,願意把一切都交付給他,願意跟他一起度過人生餘下的時光。
黎劭廷洗完澡出來,眼中便是這樣一幅畫麵。
坐在床沿的女人青絲如瀑,長長睡袍露出一雙雪白細嫩的腳,動作溫柔地撫摸著手裏的相框。
他走近時她沒有察覺,視線依舊落在照片上他的臉上,調皮地戳了戳,發出很愉悅的笑聲。
心念一動,他俯身從背後摟住她,炙熱的呼吸落在她頭發裏,嗓音低沉而溫柔:“這麼喜歡老公啊?看照片都開心成這樣。”
江念曦被他嚇了一跳。
黎劭廷輕笑,繞到前麵去親她臉頰,“老公在呢,用不著睹物思人。”
前些天在醫院是恢複期,黎劭廷都沒動過她,臥室裏溫暖的燈光照得人格外柔和,心髒也被一層層甜蜜包裹起來。他抬起她的下巴,認真地含住她唇。
“老婆,我們答應奶奶了。”他把她壓在被褥裏,呼吸噴灑在她頸窩,“要比之前更努力才行。”
江念曦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喘息,下意識地點頭。
“老婆,想不想我?”
她搖搖頭,脖頸被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一下,又忙不迭點頭,嗓音細若蚊蠅:“……想。”
黎劭廷笑著攫住她唇,手掌繼續肆意點火,“這兒隔音好,用不著忍著。”
“……”
到後來她也忍不住了,仿佛身體和意識完完全全地被剝離開,像茫茫海麵之上的一葉小舟,浮沉皆不由自主。
-
第二天醒來,渾身酸疼,江念曦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往身旁人的懷裏拱了拱,卻發現沒有一點溫度。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黎劭廷已經不在房間了。
剛打算拿手機打電話,突然聽見一陣鋼琴的樂聲。
這房子隔音很好,音樂聲是從牆壁的音響裏傳來的,黎劭廷跟她講過,一般是連著琴房的電鋼琴。
聽了一小節,她就發現不太對勁。
居然是她小時候改編的那版《卡農》。
心底的浪潮猛地洶湧起來,一層高過一層,心髒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匆匆趿上拖鞋,腳步淩亂地跑出房間。
亂糟糟的頭發,初醒惺忪的眼,因為激動而紅撲撲的臉頰,還有穿錯了左右的粉紅色拖鞋。
她就以這樣一副滑稽的形象出現在琴房門口,毫無察覺,隻是呆愣愣地望著鋼琴前的那個背影。
時而是眼前的男人,時而又變作記憶裏那個男孩,唯一不變的,是她爛熟於心的曲子。
隻有他和她彼此知道的曲子。
江念曦試圖把自己從錯覺裏拽出來,但這次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他的技法比當初嫻熟,每一個音符的銜接更加的行雲流水,但依舊是記憶裏的那種感覺,能讓她清楚地知道,這就是他,不會是別人。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琴房裏足足安靜了十多秒鍾。
她屏住呼吸,黎劭廷也沒有說話。
而當她止不住淚流滿麵的同時,鋼琴前的男人也起身轉了過來。
白襯衫,黑褲子,這張溫柔善睞的臉再次和記憶裏重合。
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她的心髒也逐漸跳得麻木,連自己都感覺不到震動和聲音。
“念念,對不起。”他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裏,“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胸前的襯衫被暈濕,左胸口的一片滾燙蔓延進心髒裏,他眼中也泛起一層紅色。
黎劭廷嗓音哽咽,低頭捧起她的臉,額頭抵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緩緩地閉上眼睛,“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原來她所有的直覺都是真的。
江念曦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在他懷裏失聲痛哭。
-
兩人一起坐在鋼琴前,她坐在他腿上,黎劭廷握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摁著琴鍵。
“我回到黎家之後,就暫時斷了和外麵的一切聯係。”他向她解釋,“爺爺很嚴格,因為我從小是跟著媽媽生活,他就在家族找了老師教我家規禮儀,一年多的時間,哪裏都不能去。”
“後來,我媽去世了,還有我爸和妹妹的事情,我花了很長時間去消化去處理。再想起來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黎劭廷輕歎著吻她頭發,“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不會記得我。”
“再後來,聽說你有了喜歡的人。”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我就聽從二伯的安排,出了國。”
那年他才十多歲,背井離鄉,因為知道自己在黎家尷尬的處境,沒有資格從別人的手中將她奪回來。她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會再需要他了。
江念曦甕聲甕氣道:“我那是騙人的,學校裏那些男生很煩。”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即便江念曦心有所屬,也依舊無法讓那些男生放棄。再後來學成回國,她索性編造了一個更具殺傷力的謊言。
想到這個,江念曦忍不住笑了笑:“你就不怕我真的在臥室裏掛一個男人的照片啊?”
“誰的照片?”他輕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哥哥就在這裏,你要是沒照片,我免費讓你拍?”
江念曦努了努嘴,輕嗤。
黎劭廷收緊手臂,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親她耳垂,“那你是更喜歡哥哥,還是老公?”
“有區別嗎?”江念曦縮了縮脖子,故意問。
黎劭廷心底湧起一股微妙的感覺,“有。”
“我覺得沒區別呀。”江念曦笑盈盈道,“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腳踩兩條船了耶。”
她當然是逗他玩。
然而男人有時候也太不禁逗了些,立刻黑了臉。
江念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捏著下巴掰過去臉,粗魯地吻了下來。
男人表達吃醋和宣誓主權的方式很簡單。
江念曦在鋼琴上死了一回,又被他抱回房間裏。
“念念。”
寬敞豪華的臥房裏,男人揉著她的耳垂,嗓音深情繾綣:“我跟晏清誰更好?嗯?”
他想哄她說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卻好像並沒有一個能令他滿意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作為晏清在嫉妒黎劭廷,還是作為黎劭廷嫉妒那個在她心底呆了二十多年的晏清。
江念曦最受不住他溫柔,心底也依舊揣著壞,柔軟地攀住他脖子叫:“晏清哥哥。”
男人唇角一勾,目光裏泛著層寒意,綿密而霸道地繼續吻她。
兩人在房間裏廝混了一整天,飯都是傭人送來的。晚上黎劭謙派人叫他們下去,說是帶了夜宵,江念曦也沒好意思出去,借口身體不舒服,繼續待在房間休養。
照鏡子時看見脖子和鎖骨上的草莓,越發慶幸自己明智的決定了。
-
黎劭廷剛到餐廳,就聞到一陣嗆鼻的辣味,幾個兄弟正在餐桌旁圍著涮火鍋。
黎劭謙轉頭衝他笑得賊兮兮:“老六,特意給你買的腰子,補補。”
黎劭榮滿臉正經的關切:“是啊,你快吃,吃完給弟妹帶點兒上去。”
“幹嘛呢你們一個個的?別滿腦子黃色廢料。”黎劭廷睨了睨兩個哥哥,正色道,“我媳婦兒大病初愈,身體虛弱,要多多休息才是。”
(此刻累極了正在沙發上躺屍的江念曦:老娘信了你的邪。)
十分鍾後。
“這腰子還是烤著好吃。”
黎劭謙、黎劭榮、黎劭津:嗬嗬。
約會
江念曦回到兩人的小窩之後, 樓下兩個便經常上來蹭飯。
黎青桃用一套撒嬌賣萌收買了黎劭廷,讓他不要把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告訴爸爸。
“爸早晚會知道的。”黎劭廷從廚房看了眼沙發上的許慕丞,“到時候我可不幫你。”
“哥你不能這樣。”黎青桃撅了噘嘴, “你跟嫂子結婚的時候爸爸不理你,我還幫你了呢。”
黎劭廷揚了揚眉:“這關你什麼事?難道不是你嫂子的功勞?”
“我可沒少在爸爸麵前替你美言呢!”黎青桃一記粉拳招待他,“我不管, 你必須要跟我站在統一戰線, 我的終身幸福就看你表現了。”
“別, 我壓力好大。”黎劭廷一邊笑著,一邊裝慫往旁邊躲。
“沒事小桃, 他不幫你我幫你。”江念曦咬著小餅幹走到吧台邊,“為了我們小桃的幸福, 我一定會多多替你美言的。”
她原本覺得不能冷落了客人,怎麼也該留一個人陪著許慕丞。奈何她跟沙發上那位酷蓋實在沒有共同語言, 於是給人沏了杯茶,就過來加入群聊。
黎青桃感動涕零地跑過來抱住她:“嗚嗚嗚嫂子最好了!”
“過去玩吧,一會兒就能吃飯了。”江念曦摸摸她的頭。
“嗯嗯。”
黎青桃去找男朋友膩歪去了,江念曦過來幫黎劭廷做飯。
她看見水池邊掛著一袋小土豆,便拿出來洗。
黎劭廷那邊開了火煮湯,走過來從後麵抱住她。
江念曦看了眼沙發上玩鬧的那對小情侶, 笑了笑:“年輕真好啊。”
“怎麼?”黎劭廷雙手握住, 扣緊她的腰,“嫌老公年紀大了,沒法滿足你?”
江念曦回頭瞪他一眼。
黎劭廷輕笑, 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洗菜呢,你別鬧。”江念曦哭笑不得,偏偏手上幹著活, 沒法推開他。
他把手伸出去,兩人一起在水池裏攪和。偶爾故意抓一下她的手,被瞪之後一臉委屈,讓人無奈又好笑。
-
好端端的,黎劭廷突然說要外出約會。
快過年了,這陣子兩人都忙,江念曦沒想到他會臨時來這出,隻好匆匆安排了工作。
被梁肅取笑一陣之後,還是滿臉幸福地上了車。
“我們去幹嘛呀?”她主動把手伸過去,黎劭廷便握住不放了。
他笑了笑,說:“帶你去個地方。”
江念曦眼睛一亮:“哪兒?”
“保密。”他親了親她的手,發動車子。
江念曦一路上滿懷期待,當車子駛入一條似曾相識的街道,心情逐漸地澎湃起來。
幼兒園門口的書店和麵館還在,隻不過換了新的招牌,店裏也重新做了裝潢,書店門口搖著搖椅曬太陽的老爺爺,就是當初那個賣小人書的老板。
江念曦沒買過小人書,那時候自己總是車接車送,爸媽也不讓她接觸這些東西,她隻能從車窗裏看著別的小朋友買。
印象中晏清也沒有。
當小朋友們互相借閱聊漫畫劇情的時候,他總是安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書。
黎劭廷捏了捏她的手,將她從回憶裏喚了出來,“走吧,下車去看看。”
還沒到放學時間,幼兒園大門口的鐵閘門鎖著,黎劭廷打了個電話,便有人過來開門。
守門的大媽看上去很麵熟,江念曦看著黎劭廷打招呼的時候還沒想起來,等兩人上了樓梯,才恍然大悟:“那是蘇老師嗎?”
“是啊。”黎劭廷笑了笑,滿眼揶揄,像是在嘲笑她的記憶力。
蘇老師就是當初帶他們班的那個老師,現在已經快要退休。
小朋友們正在上音樂課,兩人停在當初那個教室門口,看著裏麵的音樂老師一邊彈鋼琴,一邊教小朋友們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記得嗎?你在這兒親過我。”黎劭廷指了指門口那麵牆。
江念曦腦子一激靈,那段遙遠卻清晰的記憶便又湧上來。
那次他和劉方怡打架被叫了家長,晏清也有參與,於是一並被叫了出來。
紀葉子帥氣地KO掉不講理的劉方怡母親,江念曦趁爸爸媽媽不注意,就跑過來親了他一口。
小孩子表達友誼的方式很單純,雖然被爸爸粗魯地帶走,但是她很開心。
“千萬不能讓我爸知道你就是晏清。”江念曦一本正經道,“那次我親了你,差點把我爸氣死。”
“是嗎?”黎劭廷笑著摟緊她。
“是啊。後來你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開心。”她低下頭,揉捏著他的手指,“我爸就說,再生一個陪我玩吧,然後就有了弟弟。”
黎劭廷目光一動,俯身吻了吻她的頭發。
教室裏繼續傳來小朋友們整齊而稚嫩的歌聲。
從幼兒園出來,黎劭廷沒有帶她回去,江念曦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路線不對勁。
“還要去哪兒呀?”她晃了晃他的手。
黎劭廷將她的手指包住,“我以前住的地方。”
江念曦愣了下,“你和媽媽住的地方嗎?”
黎劭廷點了點頭:“嗯。”
車子停在老弄堂的巷口,停車場的車橫七豎八,他們勉強找了塊地方。
紅色的賓利很顯眼,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兩人卻仿佛毫無察覺,手牽著手走過那塊字跡斑駁的石牌坊。
這裏的房子現在是寸土寸金,但擱在當年,就隻是普通人家居住的普通院落。到了現在也有許多老居民並不願意搬遷,蝸居在狹窄的巷子裏。
有光著膀子坐在門口下棋的老大爺,瘋趕打鬧的小孩,有站在樓上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姑娘,偶爾飄來一陣不知道哪戶的油煙味。
有人吊著嗓門喊:“XXX,回家吃飯了!”
也有夫妻在家裏吵架,聲音在巷子裏久久回蕩。
嘈雜喧鬧的世間百態。
那時候的黎劭廷就住在這裏和母親相依為命,而那個時候的江念曦,甚至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然而命運的安排讓他們最終走到了一起。
他想帶她看一看自己的過去,想把有關自己的一切全都給她看。
兩人停在一棟紅磚瓦小洋樓前。
黑色木門被擦得發亮,每一個窗台上都擺著不同顏色的小花盆,因為現在不是花期,看上去光禿禿的,有點蕭瑟落寞的感覺。
“這裏現在有人住嗎?”江念曦問。
黎劭廷拿鑰匙開門,邊開邊說:“沒人,隻是定期雇保潔打掃。”
“哦。”難怪看起來這麼幹淨。
進了屋,裏麵的木地板也是一塵不染,老式冰箱和電視機,罩著白色的罩布,她隻在電視劇裏看見過這種。
沙發是皮的,許多地方已經斑駁脫落,玻璃茶幾被擦得晶瑩剔透。
看得出來,雖然他們並不有錢,但生活依舊過得井然有序。
“我媽生病之後,賺來的錢大多數用來治病了,還有一部分供我上學。她一定要讓我上最好的幼兒園,所以,我們生活得很清苦。”黎劭廷牽著她上樓,木板樓梯咯吱咯吱地響,“後來她去世,這裏的東西我就再沒動過,一直保持她離開時的樣子。”
二樓的樓梯間很小,隻有三扇老舊的木門。
“前麵是儲物間,這間是我的,那間是我媽的。”
“三樓是什麼呀?”
“琴房。”
黎劭廷的房間不大,卻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條,並不顯得淩亂逼仄。
靠牆一麵小小的書櫃,書桌擺在窗前,另一邊是沒有鋪被褥的木板子床,約莫隻有一米多寬。
“你那時候就在讀《富蘭克林》了?”江念曦望著書櫃上的那些書,驚了驚。
雖然她看出來他和班裏那些鬧騰的小男孩不合群,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在玩芭比娃娃的年紀,他就開始讀名人傳記。
“我媽說,我遲早是要回黎家的。現在多吃點苦,到時候就能輕鬆一點。”他打開書櫃的玻璃門,將那本《富蘭克林傳》拿了出來,就著書簽翻開。
全英文版本,紙頁泛黃,做的筆記卻還清晰,但明顯不是一個三歲小孩的字跡。
“這些是我媽的筆記。”黎劭廷看見她疑惑的表情,解釋道。
從紙頁上剛毅的筆鋒就能看出來,晏思涵是一個多麼獨立自強的女人。
江念曦到現在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她居然成了那個傳說中的女神的兒媳婦。
就如同她不敢相信,晏思涵居然曾經住在這個地方。
“要不要去看看?”黎劭廷指了指樓上。
江念曦忙不迭點頭,“好啊。”
她心心念念的女神的琴房,比想象中要樸素許多。
牆壁刷得很白,牆上掛著自己的畫,落款都是一個涵字。
房間是長方形,一邊擺著一台鋼琴,另一邊桌上放著木雕,還有沒打掃幹淨的木屑。
江念曦站在桌前,俯身看那些木雕,發現大部分都是小木馬。神色各異,每一個都有細微的不同。
“我媽媽喜歡木雕。”黎劭廷拿起一隻小木馬,放在掌心,對著小木馬笑得無比溫柔,“沒事的時候,就坐在這裏一邊雕木馬,一邊監督我練琴。”
江念曦摸了摸他手裏的木馬,“好可愛噢。”
“我也會。”黎劭廷笑著把手攥起來,“以後給你雕小羊好不好?”
“好啊。”江念曦忙不迭點頭。
她是屬羊的。
所以黎劭廷總說她色厲內荏,骨子裏還是個溫柔的小姑娘。
“念念。”黎劭廷望著她,神色認真,“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江念曦放下小木馬,疑惑地望過去,“什麼呀?”
“來。”
他牽著他走到窗戶邊。
木格子窗正對著小洋樓的後院。
黎劭廷一隻手捂著她的眼睛,另一隻手拉開窗簾。
願意
入眼是幾棵高大的水杉, 筆直,挺拔,看模樣該有上百年了。
水杉圍著院落裏各種顏色的花, 隱約瞧著是玫瑰,紅的黃的粉的,在中間拚成一顆桃心。微風吹過時, 水杉葉子沙沙地搖晃, 那顆心也隨之而跳動。
“這是我親手為你種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她, 下巴輕輕地擱在她頭頂上,嗓音低沉而溫柔, “喜歡嗎?”
“喜歡。”江念曦仰起頭對他笑,“你還會種花?”
黎劭廷俯身吻她額頭, “一開始不會,學了很久。這些都是僥幸存活下來的。”
江念曦“噗嗤”笑了出聲。
要在這個季節僥幸存活下來, 也真的不容易了。
“念念。”頭頂傳來男人輕柔的嗓音,突然帶著十足的鄭重,“分開的這二十年裏,我一度覺得自己不再喜歡你了,可是當我再看見你的時候,才發現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在自我安慰, 自欺欺人。我真的感謝上天讓我再遇到你, 感謝它,讓你等著我。”
江念曦鼻尖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紅, 甕聲甕氣道:“我才沒有在等你。”
“可原來我一直在等你。”黎劭廷低頭親了親她,“我還欠你一個儀式,今天天氣晴朗, 還有這麼多玫瑰,我們把它完成好不好?”
江念曦望著他,目光一動不動。
他輕笑了聲,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顆碩大的鑽戒。
江念曦眼睛都被閃了一下。
他把鑽戒拿到她麵前,低沉緩緩地開口:“江念曦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晏清先生為妻,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
她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熱淚盈眶,重重地點頭,哽聲道:“我願意。”
以最初的身份,重新開始。
他把鑽戒小心翼翼地戴到她的無名指上,“老婆,我們去蜜月旅行吧。”
“好啊。”
-
“什麼?!旅行?!”梁肅目瞪口呆一陣,望著麵前的夫妻倆,最後指著江念曦無語道:“你走了我怎麼辦?”
黎劭廷不悅地緊了緊放在江念曦肩膀上的手臂,“梁醫生,請注意措辭。”
“OK。”梁肅稍稍冷靜下來,“江總,那您打算給我多少加班費?”
“你需要加班費嗎?”江念曦挑了挑眉,在收到對方更陰沉的臉色之後,妥協道:“行吧,那就按工時算加班,你自己報給HR。”
梁肅明顯是不滿意,大喇喇地坐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原來江總的工作和普通員工也沒什麼區別,那您隨便請個人來好了,我最近要談戀愛,很忙的。”
“……”
“二百五十萬。”黎劭廷突然沉沉地開口,“十天二百五十萬,梁醫生覺得怎麼樣?”
“可以啊!還是黎總大方,師妹你好好跟你老公學學,什麼叫闊氣。”梁肅眉飛色舞地站起來,倏而覺得不對勁:“不是,二百五你說誰呢?”
黎劭廷笑了一聲:“我沒別的意思。”
梁肅冷哼:“鬼才信你沒別的意思。”
黎劭廷氣定神閑:“梁醫生真的想多了。”
梁肅眼睛裏射出無數道冷箭:“嗬。”
江念曦看著兩個幼稚的大男人用眼神打架,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
紀葉子聽說兩人要去旅行,連忙叫回家吃頓便飯。
“你們安排好路線了嗎?”紀葉子問。
江念曦點點頭:“我們打算先去法國,再到北歐,最後從俄羅斯坐火車回來。”
紀葉子挑了挑眉,“你倆坐火車?”
一個金枝玉葉一個矜貴公子,紀葉子滿臉的懷疑。
“聽說很好玩的。”江念曦晃著身旁男人的手,笑嘻嘻道,“我們要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一直不說話的江致終於開了口:“火車人太雜,讓龍大跟著。”
江念曦:“不要。”
兩人是去度蜜月的,帶一群五大三粗的保鏢?
“爸。”黎劭廷顯然也不想被打擾,“我會保護好念念的,您放心吧。”
江致沉吟了聲,不置可否。
後來他們沒帶保鏢。
當然,也沒能去旅行。
啟程的前一天,江念曦在家跟著網上的教程學做壽司和紫菜包飯,打算明天帶在路上吃。
一開始總是卷不好,米粒鬆鬆散散的,亂成一坨。試了好幾次,她都快吃米吃飽了,壽司才逐漸成型。
“老公!快點過來嚐嚐!”江念曦興致昂揚地叫他來欣賞自己的成果。
黎劭廷走進廚房,順勢摟住她的腰,低下頭。
江念曦用手指拿了一塊喂給他,笑眯眯地問:“好吃嗎?”
“好吃。”黎劭廷低頭啄她嘴唇,“簡直是人間美味。”
江念曦努了努嘴,“你就是故意這樣說,想要我多幹活對不對?”
“沒有啊,哪兒能啊。”黎劭廷拿起一塊帶蟹棒的喂她,“該我伺候老婆才是。”
江念曦得意洋洋地睨他一眼,然而那塊蟹肉還沒咽下去,突然感覺到裏麵一陣翻騰,她趕緊推開他急匆匆地往衛生間跑。
江念曦摔上門,黎劭廷聽著裏麵傳來的嘔吐聲,緊緊皺著眉敲門:“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江念曦被嗆得咳了兩聲,又打開水龍頭漱口,扶在水池邊喘氣。
等緩下來,她才開了鎖讓他進來。
黎劭廷看著鏡子裏照出的她,發絲淩亂,臉色通紅,雙眼微微濕潤,難受得心髒揪起來,連忙把她擁入懷裏,“是不是米飯放涼了?還是不衛生?”
江念曦搖了搖頭,“就是聞著那個蟹棒的味道,不舒服。”
“蟹棒?昨天吃火鍋不還好好的?”黎劭廷突然間想到什麼,眉梢一凜:“你這個月例假是不是晚了?”
“是啊,怎麼還沒來……”江念曦心底也是“咯噔”一下。
大晚上的,黎劭廷帶著她去醫院。
做完檢查,醫生笑容和藹地對兩人道:“恭喜你們啊,懷孕六周了,目前看來孩子很健康。”
黎劭廷抑製不住狂喜,抱著人在醫生辦公室裏轉了好幾圈。
“老婆,你懷孕了!”
“我要當爸爸了!哈哈哈哈……”
直到醫生阿姨無奈提醒道:“孕婦身體弱,別轉她了。”
黎劭廷這才停下來,緊張地摸摸她臉,“老婆你怎麼樣啊?有沒有不舒服?”
從得知懷孕直到現在,江念曦還處於懵逼狀態。被他這麼一問,下意識地搖搖頭。
遲鈍的大腦終於恢複運轉,她望著醫生阿姨問道:“那我們還能去旅行嗎?”
“旅行?三個月內就別想了,好好保胎。”醫生笑道,“等四五個月的時候,身子還不重,可以適當出去玩一玩,但是也得小心。還有,記得按時來孕檢。”
江念曦回過頭,狠狠地瞪了黎劭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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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江念曦一拳一拳地捶他,“都怪你,什麼時候懷孕不好啊?晚半個月能死嗎?”
黎劭廷哭笑不得,卻隻能溫柔地順著她:“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江念曦嘟噥道,“做了那麼多旅遊攻略,都不能去了。”
黎劭廷俯身低聲下氣地哄她:“我錯了,我不爭氣,我不該這麼早讓你懷孕,等過了三個月我們再出去好不好?”
“哼!”
“老婆。”聽見她嬌氣的哼哼聲,黎劭廷便知道雨過天晴了,貼著她鼻尖蹭蹭,“我好高興。”
江念曦努了努嘴,卻還是忍不住想笑:“……哼。”
雖然旅行暫時去不了了,但不得不承認,她隨時都能感覺到身體裏有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小東西,仿佛還有跳動的脈搏,讓她整顆心滿溢著溫暖的熱流。
江念曦抱住他的腰,小聲道:“我也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失眠沒睡好,今天腦袋疼眼睛也酸,碼了兩千字就不行了。
今天就一更,我要養養眼睛,怕瞎QAQ
正文完結
雖然蜜月旅行泡了湯, 突然降臨的小生命卻也是另一番驚喜。
奶奶接到電話興奮得一夜沒睡著,趕緊把江念曦接回家裏,一日三餐讓高級營養師悉心照料。
黎劭廷給診療中心雇了專業經理人, 讓江念曦安心養身體,不用再操心工作的事。
起初她胃口不好,吃什麼吐什麼, 還總在奇奇怪怪的時間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某天半夜, 黎劭廷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旁邊的女人搖醒了。低下頭,黑暗裏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望著他在發光。
江念曦表情可憐兮兮的, 低低軟軟地叫他:“老公。”
黎劭廷瞬間清醒過來,摟過小祖宗的身子, 張了張口,嗓音有點啞:“怎麼了?”
江念曦把他的睡衣袖子一點一點地往掌心裏攥, 圓溜溜的眼珠子望著他一眨不眨:“老公我想喝梅子味的酸奶。”
“……”
黎劭廷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梅子味的酸奶。
梅子加酸奶,按照老人家酸兒辣女的說法,難不成是兩個兒子?
黎劭廷想了想,覺得忒不靠譜,當務之急還是滿足老婆大人新奇的口味。
他問了好幾家超市,都沒有什麼梅子味的酸奶, 還被幾個店員像看神經病似的打量, 後來實在沒別的辦法,他隻好買了幾袋梅子肉回來,用攪拌機打碎, 和家裏的原味酸奶攪和在一起。
好在味道是過了關,江念曦高高興興喝完一大杯,才心滿意足地繼續睡覺去了。
孕婦的需求總是層出不窮, 出其不意,讓人猝不及防。什麼藍莓味的手抓餅,茄子花菜湯,夾著生洋蔥的三明治。
江念曦懷孕期間,黎劭廷學會了不少黑暗料理,家裏人都不敢貿然品嚐他的手藝了。
而且江念曦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居然也吃上了鹹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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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初期肉眼看不出來,江念曦每天都用皮尺量肚子,偶爾數字大一點點都很激動:“老公,寶寶長大了。”
黎劭廷很平靜地望著她平坦的肚子:“你是昨晚吃多了吧?”
才兩個月不到,怕隻是個胚胎到胚芽的區別。
但江念曦依舊很激動。
杜詩與聞訊過來探望她,帶了各種孕婦吃的補品。
“放心吧,我這些都是不會長胖的,我表姐懷孕的時候就吃這些,而且和你平時吃的食物也不會衝突。”杜詩與輕輕戳了下她小腹,笑嘻嘻道,“我幹女兒要快快長大呀,以後幹媽給你買漂亮衣服穿哦。”
江念曦:“你怎麼就知道是女兒了?”
“女兒多好玩呀,可以給她穿裙子,梳頭發,兒子會少很多樂趣的,而且調皮起來真的頭疼。”杜詩與道,“你看你爸,把你當寶貝似的供著,江明禦的作用就是當牛做馬,我弟弟也是,別看他現在逍遙快活。現在大家都更喜歡女兒啦。”
江念曦點點頭:“老公也這麼說,他說他想要女兒,不過他又說了,隻要是我生的他都喜歡。”
“嘖。”杜詩與望著她扯了扯唇,“江小姐,你沒發現你這張嘴說什麼都打臉嗎?”
江念曦一愣:“啊?”
杜詩與涼颼颼望著她。
“想當初某人說,絕對不會喜歡上那誰。”
“……”
“某人還說了,一定不會叫那誰老公的,這輩子都不會。”
“……”
“討厭人家衣衫不整。”
“……”
“到頭來饞人家身子。”
“……”
“曦曦啊,你臉疼不?”
“……”
-
有一說一,最近她的確挺饞的。
自從懷孕,黎劭廷就沒碰過她了,當然也不能碰。
兩人每天都是蓋著棉被純睡覺,最多親親。但也沒親得太熱情,害怕出事。
晚上,江念曦先洗了澡擁在被窩裏,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水聲,不禁覺得心癢難耐,連最近在追的言情劇都看不進去了。
屏幕上男女主角纏纏綿綿,她腦子裏卻隻想到某人結實的肌肉,寬闊的胸膛,勁瘦的腰身,大長腿,以及……挺翹的臀部。
她一邊甩了甩頭,提醒自己不可以這麼猥瑣,可下一秒那些畫麵又不禁襲上心頭。
正心猿意馬間,浴室門突然被打開,那人穿著睡袍徐徐走過來。
黎劭廷不僅腿長,脖子也長,簡直就是完美比例,連喉結這樣的小細節都格外的性感勾人。
灰色浴袍襯得他愈加膚白勝雪,隻露出一雙白皙小腿,和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
黎劭廷自從成了江家的女婿,就嚴格恪守他們家家規,再也不會讓別人輕易看見他精致漂亮的鎖骨,最近好像還越發規整了,和她老爹如出一轍。
可是在自己家,沒必要捂這麼緊吧……
江念曦努了努嘴,目光灼熱地黏在他身上。
黎劭廷發現了她的注視,坐在床沿,衝她挑了挑眉,“怎麼了?”
江念曦盡量保持天真無邪的眼神,眨眨眼睛:“你不熱嗎?”
“不熱。”黎劭廷麵色平靜。
江念曦表情認真:“可是你看起來好熱。”
黎劭廷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唇,“是嗎?”
江念曦伸手扯他的睡袍袖子:“你穿這麼多睡覺,不舒服吧?”
黎劭廷依舊麵色平靜:“很舒服。”
江念曦吸了口氣,微笑道:“脫了更舒服。”
“……”
黎劭廷望著她片刻,忽而唇角一勾:“老婆。”
江念曦“啊”了一聲。
黎劭廷一臉好整以暇:“你是不是想對我做什麼?”
“……我沒有。”江念曦義正辭嚴,“我就是覺得你很熱。”
黎劭廷揶揄道:“我看是你自己熱吧?”
“……”
他攬過她的肩,指尖挑起她下巴:“是不是口幹舌燥,身體燥熱,好像有一團火在心裏麵燒?”
江念曦心虛,目光動了動:“你怎麼知道?”
“早說嘛。”他俯身躺下,一邊扯開睡袍的領口,牽著她的手放進去,一邊低頭攫住她的唇,“想摸哪兒,隨便摸。”
“……”
還是P股的手感最棒了。終於得到滿足的江念曦默默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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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平靜地過去,江念曦肚子裏的寶寶已經有了微凸的形狀,醫生檢查過後表明很健康,可以適當出去旅遊放鬆一下,就是不要太累。
江念曦開開心心地重新準備旅遊。
因為之前有做過攻略,她打算把之前的攻略稍微調整完善一下,去掉那些極限運動,換幾個文藝小清新的拍照景點。
尤其是一些她這陣子在網上四處看到的,有浪漫傳說的情侶打卡景點。
然而,江念曦在家裏的電腦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之前做的攻略,她正要喊黎劭廷進來,突然看見一個全數字命名的視頻。
她很少用黎劭廷的電腦,隻是之前用這個保存了一下旅遊攻略的備份而已,都不知道他電腦裏究竟都有些什麼。
這個視頻似乎也沒什麼特別,隻是封麵的畫麵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
她好奇地點開視頻,才發現是他那場演奏會的錄像。
當時她收到喬伊人的照片,中途生氣離開,有一半都沒看,於是直接拖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正好是她離開的時候。
剩下幾首曲子,她戴上耳機一點不落地慢慢聽完,沉醉在令人神魂顛倒的音樂裏。直到舞台上的男人拿起話筒,低沉柔和的嗓音將她遊蕩的神思喚了回來。
“最後這首曲子,我要送給一個人。”
“曾經對我來說很重要,現在也依舊重要的一個人。”
“這首曲子,寫於我十五歲那年,第一次看見劍橋的日出。”
男人的表情在錄像裏看不太清楚,微垂的眼睫擋住他的眼神,視線落向VIP席的位置,嗓音裏有淺淡的落寞。
修長如玉的手指落在琴鍵上。
零碎的音符奏響開頭,就像黎明時孤寂的幾聲鳥鳴,劃過破曉的天空。隨即是溫暖而柔和的中音,宛如天邊漸漸出現變幻的朝霞,將沉睡著的大地喚醒過來。
整首曲子都是舒緩而溫柔的,沒有過多華麗的炫技,但偏偏從每一個音符間都能感覺到演奏者纏綿的情緒,對於這首曲子,抑或是對於那一個人,壓抑著無法宣泄的感情。
“知道它叫什麼嗎?”耳畔忽然傳來低沉模糊的男音。
江念曦恍惚了一瞬,確定屏幕裏的男人並沒有說話。
她心底一顫,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見一張熟悉的笑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滿滿的全都是她。
黎劭廷溫柔地將她一邊耳機扯了下來,塞進自己耳朵裏,陪她一起聽。
江念曦愣了許久,直到耳機裏的音樂聲結束,才望著他呆呆地問:“叫什麼啊?”
“《TheDawni》。”清晰地道的倫敦腔,滿溢著獨屬於他的溫柔,眼底的光亮一層一層地將她包裹起來。
江念曦舍不得眨眼睛,就這麼望著他。
“它還有個中文名字。”
黎劭廷輕輕撥開她臉上的頭發,緩慢靠近,淺淺的吻落在她額頭。
柔軟的唇,柔軟的力道,鄭重而珍視。
一如他無比認真的嗓音——
“《心上晨曦》。”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後麵隨機掉落甜甜的番外,有更新會同步分享到WB的,麼麼噠~
給係列文打個廣告呀,女主父母的《陷落溫柔》,總裁大叔X舞蹈係小仙女,已完結。
另外還有黎劭謙的《誘吻》,江明禦的《偏偏心動》和黎青桃的《咬一口蜜桃》都是預收文。
下一本寫《掌心嬌縱[娛樂圈]》,還沒收藏的寶寶快去收藏起來啦~8月開。
文案:
沈言勳是B市名媛們又愛又怕的男人。
擁有著神仙顏值和黃金身材,卻是一枚無人敢近身的荷爾蒙炸彈。
年紀輕輕當家掌權,手段狠厲,據說當年為奪權上位,叔伯兄弟受他脅迫,父親被軟禁,祖父更因他而死。
有人爆料沈言勳與某女星低調隱婚。
網友:“又一場人間慘案!”
“這位能活到壽終正寢嗎……”
“他來了,他終於對女人下手了!”
*
粉絲們都知道女神貝曦已婚,老公身份卻被捂得嚴嚴實實。
某天,貝曦在微博上看見某人與名媛私會的照片,整個下午的打戲酣暢淋漓,生生榨幹了對手男主角。
再逢人問起婚姻狀況,統一回答:已喪偶。
暗中觀察的追求者們伺機而動。
不久後,片方最大的投資人親臨劇組,眾目睽睽之下將貝曦拽出片場,一言不合上演法式激吻。
當天熱搜居高不下,經紀人電話被打爆。
貝曦軟綿綿地躺在海景別墅的大床上,男人溫暖的臂彎裏,
拿起手機,發了條微博:
——死了的老公又活了,多謝大家關心。@沈言勳
很快,沈言勳萬年長草的微博回應:
——陪你到壽終正寢。@貝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