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在床上烙了一宿的餅,沉在冗長的噩夢裏,哭喊著不是,不對,不可以,也終究沒有人肯聽她解釋,沒人肯放過她…
不知過了多久,這噩夢忽然戛然而止,如泡沫一樣的散去,她睜不開眼,醒不過來,在夢裏一路掙紮,直到沉眠。
夢外。
蘇景淵坐在床邊,皺著眉心,一臉複雜神色的看著方才安穩下來的人。他的手上一片微涼,都是她眼淚被空氣沾染的溫度。離開了他,她的噩夢就蘇醒了麼?還是說,她的噩夢,就是他?
他覺得自己喝醉了,大半夜覺也不睡的跑來這裏,隻為了看她睡的是否安穩…那麼之前呢?之前滴酒未沾,也是醉了麼?
是的,醉了,他一早就醉了。
他握著她的手,伏在她枕畔,低低呢喃“蘇暖,我醉了,我喝醉了,好難受呢…”
……
六月的天是孩子的臉,明明前一夜月朗星稀,第二天天未亮就下起了雨。
蘇暖頂著兩個明顯的腫眼睛陪蘇老爺子吃飯,他問是不是挨蘇景淵欺負了。蘇暖咧嘴苦笑:“做了一個噩夢,拚命想醒過來就是睜不開眼,結果在夢裏幹著急,就急哭了…”
這真的真的是實話,結果對麵老爺子跟鍾管家皆是一臉狐疑。
蘇暖欲哭無淚,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本以為下雨天可以安安靜靜的睡一天懶覺,結果他楊萬裏楊大少爺依舊踩著中午飯的時間點前來拜訪了。
他一身浮雨潮氣,灰常逗比的問老爺子:“蘇伯伯,咱們今兒澆哪一片園子啊?”
上天都已經澆了一早上園子了,還有他小子什麼事兒呀?
蘇老爺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蘇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很是威嚴的道:“你見天兒往我勿念莊跑,老二他知道麼?”
“知道的蘇伯伯,昨天晚上還讓我好好照顧蘇暖。”他一副完全沒聽出來深意的樣子,嬉皮笑臉的回答。
老爺子跟鍾管家,依舊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早餐吃完,看著楊萬裏跟蘇暖去了另一側客廳,蘇國成才問鍾管家:“你覺得他說話有幾分真?”
“老爺,他的話可能有九分真,但是少爺說的這話…肯定是十分假。”
老爺子點點頭:“我覺得也是。”
不論蘇景淵對蘇暖是否有情,單論他霸道的性格,隻要蘇暖還在勿念莊一天,他就絕對不會容許別人染指,又怎麼會授意楊萬裏來照顧蘇暖?
這廂,楊萬裏已經毫不掩飾直言來意了。
“隻要你想,我完全可以讓他這輩子都找不到你。”
蘇暖坐在沙發上,微笑著看著他。“我跟他已經解約了啊,隻要想走,我隨時都可以,不用非你不可吧?”
“隻有我才能幫你。你該不會以為,他真的會輕易放過你麼?”
“他為什麼不呢?”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他總不能說蘇景淵不想放手又還發現自己的心吧?那就不是拆他的台,而是幫他了。
“哦,那我上去睡覺了,你請自便。”她起身,真的往樓梯方向走。
楊萬裏急了,大步橫過去攔在麵前:“我昨晚見過他了。他什麼樣兒我想你應該清楚,你真的要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下麼?你真要像他說的那樣,到死也隻能是他蘇家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