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餘熱還沒過去, 窗戶緊閉,屋子裏悶悶的,雖然居家管家已經將室內空調調整到了最適宜的溫度, 但是沒有通風, 待久了還是讓人難受。
譚書墨手掌朝旁邊讓出一大塊, 想給君陌白騰出一點空間。
隔著被子,她忽然發現被窩裏似乎放著東西,綿綿軟軟的,掀開被子,發現他一直死死攥在手心裏的東西居然是一個娃娃。
白色的布偶頭頂一顆綠色的豆芽,穿著綠色的小裙子,髒髒的,舊舊的, 一看就有些年頭。
譚書墨一眼就認出這個布偶的來曆,小時候家裏窮, 她羨慕別的小朋友有芭比娃娃,養寵物狗, 但是家裏隻有她和舒雅兩個人,沒錢也沒時間支持她買玩具或是養寵物。
這個布偶是舒雅親手做的,每一個針腳都格外粗糙, 她做這種東西的笨拙程度簡直難以想象。
很難相信就是這樣一個炒菜會炒糊, 縫衣服會把自己紮得滿手是血的人居然養大了一個七八歲的女兒。
舒雅把布偶送給她的時候, 還給她說,這個布偶叫樂樂, 祝願她的墨墨天天都快快樂樂。
譚書墨抽出布偶一角的衣料碎片,上麵模模糊糊手寫的樂樂兩個字尚存,不難看出是她撇腳的字跡。
她的東西原來被君陌白收起來了啊!Φ初鱈.τ
這麼多年, 她一直不敢回家一趟,怕觸景傷情,怕被人發現。
譚書墨看著被君陌白緊緊抱著的玩偶,突然想要近距離看看。
這個玩偶本來被她玩的就有點髒兮兮的感覺了,出現在君陌白的床上莫名有些突兀,譚書墨想著,完全沒有思考徑自上手想要將玩偶抽出來。
玩偶沒有拽出來,抱著玩偶的人雙手忽然緊了很多,死死拽著。
譚書墨渾身僵硬,脖子更是僵得隻能一幀一幀地挪動,一抬眼,發現頭頂上方的那張放大版的君陌白的臉,此刻他睜著眼睛,半點沒有剛睡醒的朦朧感,一張臉毫無表情,眼神冷漠到極致。
她從沒想過再見君陌白的時候他會是這麼冷淡,即便是氣她上次說的狠話,但是依照君陌白的個性他也該是各種撒嬌耍賴賣萌,各種哄她啊!
譚書墨心裏一緊,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現在趴在君陌白上方的動作有多讓人想入非非,身子僵硬,她遲疑著挪動自己不聽使喚的手腳。
雙手剛剛後退半步,君陌白攬著玩偶的手忽然鬆了,隨即攀上了她的肩膀,隻在一瞬間,一股強有力的手臂壓迫著譚書墨直接跌進了君陌白的懷裏。
兩具身體無限貼近,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來自於君陌白身體的炙熱和心跳。
“墨墨,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君陌白發出一聲滿足的囈語,擁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
譚書墨抖了一下,聽著他的話,從他的懷裏探出頭來,疑惑地問道:“什麼騙你的?”
君陌白低頭,雙目交融,他的眼裏情緒很多,像是寸寸打量,每寸眸光都帶著翻雲覆雨的糾結,末了所有的情緒散盡,獨獨留下最初的空洞和單純。
他滿意地將譚書墨的腦袋按下,繼續貼著他的心頭。
他說道:“你說不喜歡我是騙我的,”
趙醫生?什麼意思?
譚書墨的腦袋被他按著,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滿臉疑惑。
“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君陌白微微鬆開對她的桎梏,整個人天真得像個小孩子,他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回來找我了,難道不是喜歡我?”
譚書墨脫口而出:“我不是——”
話音戛然而止,君陌白似乎還沒睡夠,抱著她反而越發困倦,猝不及防地擁著譚書墨翻了個身,從抱著她變成了縮進她的懷裏。
他的呼吸陣陣噴撒在譚書墨的頸窩,整個人占據的位置不到譚書墨的一半,姿勢像剛才蜷縮的小蝦,隻是剛才是將頭抱了起來,而現在他的頭輕輕地磕在譚書墨的肩上。
房間一片黑暗,床上人影交疊,室內氣氛越發詭異。
“墨墨,我好困……”他呢喃著,仿佛就快要睡去。
譚書墨總算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強硬地從他懷裏掙脫,君陌白瞬間驚醒,一雙眸子黑得嚇人,就這麼看著她。
“你晚上沒有好好睡覺嗎?”她輕聲問道,摸了摸他的額頭,自言自語:“是不是生病了?”
君陌白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神色單純得像個小孩子,乖乖地由著譚書墨在他的額頭上動手動腳,還時不時摸摸他的手心有沒有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