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書墨滿手汗漬,汗液沾濕鼠標,滑動起來一點也不方便,好幾次退回重新操作。
十分鍾很快就到了——
門外安然無恙。
譚書墨鬆了口氣,可能司慎沒注意到自己忘帶東西了吧,她鬆開鼠標,直起身子。
長時間緊張的彎腰讓她起身的時候連背都打不直,她揣回手機,退出辦公室,將門合上。
兜裏的手機又燙又重,像是背負了千斤的東西,連帶著她的步伐也沉重了許多。
譚書墨回到自己工位,將資料準備好,很快就迎來了折回辦公室取電腦的司慎。
他難得在她的工位停留了一瞬,看著她滿頭大汗,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膩地貼在腦門上。
司慎腳步頓住,眉目收斂。
“是生病了?”他問道。
譚書墨抬頭,臉色慘白,連嘴角都失了血色,看見司慎的那一秒更是畏懼似的退後一步。
司慎果然蹙起眉頭。
譚書墨趕緊解釋:“沒有,可能是有點中暑,領導我沒事。”
看她的樣子哪裏像是沒事,她長得本來就纖瘦,如今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樣子讓人覺得她下一秒就要直接暈厥了。
譚書墨自顧自拿上東西,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將汗水擦掉,然後站直身子道:“真的沒事,會議要開始了,領導咱們趕緊下去吧。”
見她堅持,司慎這才沒說什麼,回辦公室將東西拿上,見著鼠標上明顯沾汙的一坨水漬頓了頓,什麼也沒說,帶著譚書墨一同去了會議室。
*
接連整天的會議譚書墨聽得雲裏霧裏,全程目不轉睛地盯著投影儀,就連司慎做重要發言的時候都沒敢看他。
會議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才結束。
譚書墨坐了一整天,除了中間給各位高層準備午飯和飲用水,幾乎沒有動過。
會議紀要記滿了一整夜,司慎看了什麼也沒說,隻是點點頭。
會議一結束所有人疲倦地拿著資料離開,一半的人還得回辦公室加班。
這次的收購案確實難搞,不止一個集團對綠營動心,司氏在這些競爭對手裏算是佼佼者,但不是最佳。
君氏——
據說願意開出以綠營估值1.5倍的價格收購,並且贈與綠營董事長百分之十的股權,還保證不會以切換項目為名開除任何一個員工。
君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譚書墨存疑,不明白為什麼司氏非要收購一個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實質幫助的企業,但是看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你在想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司慎已經站到了譚書墨對麵,低著頭在她的紀要上瀏覽。
她順著他的目光,一把將筆記捂住,不好意思地道:“內容太多了,還沒來得及整理。”
司慎點頭,並且將眼神挪開,不再追著會議紀要不放,反而是開始關心她。
“身體還不舒服嗎?”
經過一整天的調整,譚書墨已經沒了那種心慌的感覺,隻是還有點做賊心虛。
她埋頭整理資料,將會議室的空調、投影儀關掉,含糊地回答:“沒事了。領導還不下班嗎?”
司慎倚在桌上,開了一整天的會也不見他疲憊,他盯著她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等你一起下班。”
“滴,滴——”
譚書墨嚇得手抖,投影儀開關按了兩下,眼看著屏幕已經熄滅,第二下按下去的時候,又緩慢亮了起來。
看著滿牆的logo她麵不改色地按下了第三下電源鍵。
譚書墨拿起資料,理直氣壯地問道:“領導的意思是,送我回家?”
司慎:“請你吃飯。”
她,吃不下——
麵對著司慎,她怎麼可能吃得下?
譚書墨欲哭無淚,司慎還在等她回答。
她揉了揉酸澀的胳膊,婉拒道:“今天太累了,改天吧。”
還好,一直到她走出集團辦公樓,司慎都沒有開口留她。
譚書墨坐上管家派來的車,車窗打開,涼涼的夜風吹進。
吹得人有些犯瞌睡。
“小姐是回家還是去學校?”司機驅動著車,問她。
譚書墨毫不猶豫地回答回老宅。
手機裏的東西多一秒呆在她的身邊她都難受,她想第一時間把它交給譚文龍,半點都不帶耽擱。
譚書墨心裏越來越沉,如果她把東西交出去,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商業間諜,說是犯罪也不為過。
但是,誰讓司慎害她一家,害了她還害她媽媽。
司慎活該——
譚書墨捏著手機,滿目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