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夜將她想不明白的許多事都想明白了, 她現在不想報複誰,也不想追究誰對誰錯,更不想知道究竟誰是受害者。
舒雅還活著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
她放過司慎, 也當放過自己。
而趙光華, 就讓他死在監獄裏吧, 她相信無論是司慎又或是君家都不會讓他好過,自己犯了錯,最終還是要付出代價。
是以,譚書墨放下心結,再抬頭時,眼中一貫的討好和防備通通撤下。
司慎這才知道,原來被她真心注視著的感覺,是這樣的。
癢癢的, 忍不住心悸。
難怪,君家那人會愛她至此。
“領導, 謝謝你的午餐,不過我得走了。”她笑著, 眼睛裏泛著微光,柔柔地看著他,像清風拂麵。
她還想說, 謝謝這麼多天的包容, 畢竟司氏並沒有那麼好進, 如果不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恐怕她早就被趕出來了。
身在高位卻不好好工作, 或許也是她潛意識不想真正地淪為商業間諜。
譚文龍的觀點她雖然一直聽從,卻不敢苟同。
不過還好,不晚!
司慎笑了笑, 神態自若,從座椅上站起來,兩人視線相交,他看出了譚書墨眸中的釋然,卻不提及。
淡定拿起一旁的消毒毛巾替她將手指擦拭幹淨。
時間卡得剛剛好。
“不急。”他說道:“一會兒還有個客人要來,作為總裁辦的秘書,幫忙做做筆錄也算是職責所在。”
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兩人距離極近,已經近到了一種名為曖昧的程度。
譚書墨稍稍錯開腦袋,被他握著的手一僵,她看回他問道:“是綠營集團的人?”
司慎嘴角上揚,眼睛在她的眉眼之處流轉,似乎已經預見了她會有的反應。
下一秒,君陌白三個字如平地驚雷般響起。
譚書墨受驚,瞬間將自己的手指抽回,退後一步確認道:“君陌白?他怎麼會來這裏?”
一瞬間心亂如麻,她想了無數個理由來否定這個可能,但最後還是被心底的恐懼擊敗。
對君陌白,她太了解不過了。
他的喜歡純粹得像是一張白紙,一點汙漬都不曾沾染,純粹得讓她不敢高攀。
如果被他知道,她進司氏的目的這麼不單純,如果被他知道,在她同意和他交往以後還和司慎曖昧。
甚至她不止一次對司慎說過喜歡……
“怎麼了?”司慎隔著白裙將她攬住,清雋優雅的麵龐看上去意氣風發,對於君陌白會到來的事情一點都不驚訝。
“你不是和他很熟嗎?”司慎勾起嘴角,點到為止卻不說破。
“……”譚書墨囁嚅著嘴唇,一切都歸於沉寂。
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裏,今天早上她還騙他說是去找譚小花,如果和他撞見她該怎麼解釋?
“領……領導,我真的有點……有點事情,我得走了,我……下次再說吧。”
她倉皇轉身,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在抬腳之際,腰間那隻虛扶的手突然用力回拉。
譚書墨向前的步子一頓,整個人強行被他扯回懷裏。
“譚秘書,你說過喜歡我,也答應了陪著我。現在……是反悔了嗎?”
司慎的話輕柔得像是愛人間耳鬢廝磨的情話,此刻在她看來卻讓人不寒而栗。
譚書墨僵硬著身子不敢說話。
司慎繼續說道:“譚文龍費盡心思讓你進到公司,不會隻是送一個女兒來討好我吧,你父親要的東西,你拿到了嗎?”
譚書墨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司慎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當著她的麵揭穿她拙劣的演技。
“你以為集團資料那麼好偷?你以為會沒有人發現你進過辦公室?鼠標上成滴的汗漬你也忘了清理。譚書墨,我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愚蠢。”
明明什麼都做不好,卻偏偏橫衝直撞地闖進了他的心裏。
他不想說,監獄那晚,其實他是真的動了心的。
他原想如果她安分一點,他大可以放過譚家,司氏如今如日中天,他和譚書墨的婚禮,將會是整個帝都的佳話。
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觸犯他的底線——
真的被發現了……
譚書墨被他緊緊地扣在懷裏,頭皮發麻。
司慎的手段她最清楚不過,她想掙紮,可一抬手發現自己早已經手軟腳軟,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了。
“你……想怎麼樣?”
是偷偷把她處理掉,還是讓她和李組長一樣的下場,亦或是那晚見過的所有人。
司慎歎息一聲,將她鬆開。
他的眼睛裏充滿了光亮,嚴格來說,他的語氣興奮中帶著顫栗。
他一把將她拉著,穿過前廳穿過花園穿過層層束縛著的矮牆。
他將她帶來外麵一片廣闊的地方,李組長被他踹出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幹淨,司慎再一次提及譚書墨之前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