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 一屋四個人先就誰去買早飯的問題吵十分鍾,恨不得打一架。後來林廷安想了一個好辦法, 他找來一個骰子,每天躺床上往地上扔。於是有一個星期,林廷安居然買了四天早飯。

杜暄聽說了這事兒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這種主意百分百就是林廷安出的,就算連續扔出兩個星期, 他也會認賭服輸樂顛顛地去買早點。

不計較、不抱怨, 從來都是林廷安的標簽。

很快一屋子人就混成了鐵哥兒們。於是林廷安的生活就變得特別忙:老大去圖書館會叫著他, 老二去晨跑會叫著他, 老四去學生會還是叫著他。

林廷安一邊嘟嘟囔囔地嫌麻煩嫌累, 一邊又跑出跑進不亦樂乎。他會大言不慚地說“我這種學霸不用泡圖書館”, 卻依然老老實實看一下午機械並且特別有成就感地給老大講完一套題;會在老二晨跑時張狂嘚瑟地說“你這種速度不叫跑, 最多是快走”, 然後會不斷地調整自己的步速以便能帶著老二堅持跑完兩千米;他也會嗤笑外聯部工作效率低捆一起也不如一個杜暄能幹, 卻也會捯飭捯飭充當花瓶陪老四去斜對麵的北語勾搭姑娘聯誼。

當然,事無巨細一律報備。

杜暄問:“玩的高興嗎?”

“嗯。”林廷安用力點點頭,大學生活於他而言是自由而多彩的, 美好的不像話。

杜暄用力揉揉他的頭:“高興就行,好好玩,好好學。”

然後背地裏,他會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房屋中介看房的通知。

林廷安也許也會很喜歡兩個人獨居的親密無間,但是杜暄覺得現在這樣的林廷安更快樂。他希望他的小安在未來,回憶起大學生活時不會隻有“上課回家”兩點一線,不會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畢竟兩個人朝夕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可大學生涯很短,撐到頭十年。是的,他從來都知道,他一心征服藍天的小安不會停留在本科。所以,他希望林廷安能體會到大學生活所有的快樂,包括相思。

真正上了大學,才會意識到即便隻隔著一條馬路,相思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大二起,杜暄就崩潰地發現醫學院的課程居然是滿排的,課表拿到手的時候杜暄差點兒密集恐懼症大發作,周一到周五,從早到晚,有兩天七點以後居然還有課,而且醫學文獻這種課程動不動就是七八十頁的資料丟下來。除此之外還有廣播台、學生會、社團、實驗組……杜暄發現自己過馬路陪心愛的男孩吃頓晚飯都跟打仗一樣。

杜暄累得快要尋短見,可每每爬上上鋪插好耳機跟林廷安視頻時,又覺得這一天其實很愉快。尤其是看到他的男朋友偷摸解開衣扣露出緊繃繃的胸口勾引他,卻總是被反撩得心浮氣躁蜷一團時狼狽不堪的樣子,真好,真的很愛他。

剛開始。林廷安幾乎天天會找借口跑來陪杜暄上選修或者晚自習,膩得發毛。他會在一屋子畫解剖圖的學生中間畫受力分析圖,或者趴在桌子上看著男朋友腦補各種人體疊加受力分析,有衣服摩攃阻力和沒衣服摩攃阻力的,再或者借口看書看累了拖著男朋友往樹多林密幽黑無人處鑽。不過沒多久,杜暄就覺得這樣不行,兩個人在一起,書沒看兩眼,北醫所有的犄角旮旯、監控死角全被摸清了,感覺跟回到三中校園一樣,很有雙雙墮落掛科的危險,於是讓他老老實實在北航上晚自習,別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