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擊桌長歎:“好一個狄仁傑!”
“是啊,”姚元崇與西門翀都是一臉敬重。
西門翀出身苦寒不提了,姚元崇在少年時,也曾學過遊俠仗義。但換作自己,萬萬做不出來的。但李威歎完了後,卻不是很開心,狄仁傑這一去,自己仿佛失掉了左膀右臂一般。
這樣想卻是有失偏頗的。
論破案子本領,狄仁傑天下無雙,後來傳說妖異了,可真實本領,就是包拯也不及他。武則天手腕可以,權謀可以,單論這一點,也不會及他。比如終南山行刺案,那麼多人眼睛盯著,誰發現了其中的破綻?
可論智謀,魏元忠也是不賴的,姚元崇如果成長起來,同樣不亞於狄仁傑。
怎麼辦呢,誰讓李威前世對狄仁傑記得深刻?或者象裴行儉與劉仁軌,不用說了,他會選擇劉仁軌。但實際呢?如果這兩大儒將交鋒,未必劉仁軌能討得了好,十有六七會落敗。那個裴行儉才是妖,妖得就象穿越者一樣。
但好在這幾人,都沒有這個自覺,嗯,我有本事,很大的本事,得信任我。連老狄現在都不敢直接說出來。
反正現在這幾個人都有些好玩兒。
姚元崇又說道:“但臣查看了一下少師的某些事跡。”
“哦,說來聽聽。”其實李威出麵調查,更容易。不過不敢動,很忌憚這個老家夥,如果自己調查了,會打草驚蛇。
“臣先讀兩首詩給你聽。本逐征鴻去,還隨落葉來。菊花應未滿,請待詩人開。這是第一首。第二首是,遊人倦蓬轉,鄉思逐雁來。偏想臨潭菊,芳蕊對誰開。殿下聽得如何?”
“很清淡悠麗。”
“殿下一語中的,聽到這兩首詩,臣就象聽到了殿下所作的那首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多少?雖然不及殿下那個天簌之聲,可也十分淡雅逸趣。”
李威稍稍有些慚愧,如果拋去記憶中的那些詩賦,憑他自己本領作,還真作不出這樣的古詩。
“但這兩首詩恰似此人寫的。”
古代喜歡說文如其人嘛,不過李威都不以為然,比如宋之問,或者秦檜,都是文章大家。那天對楊敏也說過這個問題,也許張九齡寫出海上生明月,但未必心中就對那個女子有了這份濃厚的感情。
不錯,太子能想通此節,就好繼續往下說了,姚元崇繼續說道:“其實早先許少師不是這樣的。他身為秦府十八學士之一,很是持才傲物,不大注重人際關係,連人家名字都不用心去記,有人問他,他說,卿難以讓我記住名字,若是遇到了何晏、劉楨、沈約、謝眺等人,我在黑晚裏也能摸著,認出他們。”
說到這裏西門翀在旁邊嗬嗬樂了起來,道:“雖然說魏學士也持才自傲,但比起此人,不及太多。”
但當年李世民手上的十八學士,如褚遂亮、杜如晦、房玄齡、於誌寧、蘇世長、薛收、姚思廉、陸德明、孔穎達、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顏相時等人,那一個不是名噪遐邇之輩,能名列其中,是何等的不易。
姚元崇又說道:“正是這個傲,使他做出許多失誤荒唐的事來。太宗親征高麗時,城中矢石如雨,有一勇士率先衝鋒,李太師指著他說,此人勇敢。許少師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頭腦簡單的人才容易死。太宗聽了很不高興。長孫皇後駕崩時,君臣呦哭,可在默禮時,許敬宗看到歐陽率更(歐陽詢)了。因為歐陽率更長得瘦,為此長孫無忌還嘲笑過他,說聳膊成山字,埋肩畏出頭。誰言麟閣上,畫此一獼猴。意思是他長得象一隻猴子。歐陽率更便用長孫無忌長得胖與胡人打扮反擊,說索頭連暖被,溫襠畏肚寒。隻緣心混混,所以麵團團。此時,許少師看到長得活像一隻彌猴的歐陽率更也穿戴整齊,一本正經地默哀,簡直就是沐猴而冠的寫照。於是大笑起來。這一笑,讓太宗大怒,將他流放到了洪州。所以早年的許少師心態自然平和,因此才寫出這樣的詩作。”
姚元崇沒有講如何應付那麼三國,而是花了大口舌講許敬宗。這也是不得不為。
很頭痛的一個人。偏偏無論皇上與皇後,對此人無比器重。
又說道:“經過了很多事後,許少師終於反思,於是人開始脫變了。但不是沒有弱點,為人依然狂傲,另外自他的兒子與他的妾婢通私之後,將兒子流放嶺南,最看重的就是他這個孫子許彥伯。為了他的孫子,說不定真能做出一些對殿下不好的事。”
其實站在他們這個智慧層麵上,倒也不是一定認為許敬宗是壞人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