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了一下,沒祿氏說道:“我有些話要說。”
“說吧。”
“從這裏離瑪多城有兩天路程了。”
“是。”
“城中的守將叫囊讚多,是噶爾欽陵的死黨,但其人嗜酒如命。我托人安排,送了一千壇美酒,到了瑪多城。兩日路程,明天晚上他還是不設防備,會繼續吃酒。但城中的副將卻是我的人。因此,明天早上起來後,不急於行軍,慢騰騰地向北進發。到了傍晚時,不得休息,勿得在四更時分搶到瑪多城下。我會讓人安排,讓守城的將士吃著酒,吃醉酣熟,或者用其他手段調開,悄悄將城門打開。”
“那太好了,不過孤不懂,雖是你的人,他們為什麼也同意放孤逃出生天?”
“你笨啊,”沒祿氏用手指敲著李威的腦門子,說道:“很簡單的,我隻說一句話,為什麼欽陵如此不顧國力民力,一定要將你擊殺?既然有如此的能力,為何青海還落敗?還中了他的圈套?還要亡命天涯?這是欽陵虛誇你的作用,將你擊斃與前幾年南詔忠於讚普軍隊形成對比。殺死了你,他聲名如日中天,下一步要做什麼?”
“原來如此。”
“我不懂軍務的,可大道理還是懂的。”
李威苦笑,這並不是大道理,而是純粹的權謀與手段。自己比起來,是差了。
“就是這樣,我挑選的將領並不多,隻是能派上用場的人,大約僅三四人耳,這些人對讚普忠誠都不用懷疑。並且為了害怕走露風聲,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在你們大軍中間,隻知道我的貼身侍衛在幫助你。這些侍衛更全是我們沒廬族的忠心虎賁,他們更加放心。”說到這裏,她猶豫了一下,雖是忠心,可一旦有了兒子,這些人還是必殺的。
想了想眼前這個人的性格,怕他反感,不敢說了。
天亮了起來,不緊不慢地向北逃去。但是到了傍晚,李威忽然下令,加快行軍速度。大軍馬不停蹄地向北衝去。四更剛過一點兒,來到瑪多城下,果然城門大開。幾條身影閃了出來,騎馬繞過他們這支軍隊,向南消失在茫茫黑夜裏。知道是沒祿氏的人,皆沒有阻攔。沒祿氏說道:“待會兒,需要放一些人逃出來。否則我的人離開後,欽陵必然懷疑。”
“行。”李威立即吩咐下去。
其實這時候離開是最要緊的,殺不殺傷敵人皆是次要。
揮了一下手,大軍衝了進去。
看著唐朝軍隊衝進城中,一會兒喊殺聲,慘聲叫傳了起來。城中大多數是吐穀渾士兵,可也有幾百吐蕃將士。這一路上隻是逃亡,唐朝軍隊沒有與吐蕃軍隊交戰。可今天晚上,交戰再難避免。而且還是一麵倒的屠殺。一時間,沒祿氏心中百味雜陳,國家、民族、個人的仇恨與愛情,種種得失在腦海裏翻飛滾動,亦不知是喜是憂。
大半天才說道:“太子啊,我就要告別了。”
“孤來送你。”
“謝。”
走了一段路,沒祿氏勒住了馬,說道:“就到此吧,終有一別的。”
但眼中還有一些感謝,是人,總有一份感情的。又說道:“以後切莫耽擱,否則你們將士還是太少。”
“孤知道。”
沒祿氏又騎馬來到他身邊,將身上大紅披風解了下來說道:“這是我喜歡的披風,將它送給你,希望它能伴你殺出青海,也希望它能陪你返回長安,榮登寶鼎。”
說著動作溫柔地將這件披風係在李威的身上,就象一個柔情蜜意地妻子,在為丈夫深情款款地告別送行。
“是,那你也要保重,”李威想了想,將背上的角弓解下來,當作禮物交給了沒祿氏。
沒祿氏接了過來,用手在上麵摩娑著,然後盯著李威,似乎將他的模樣記在腦海中。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也說了:“保重!”
說完後,一拍馬向南疾行而去。
此時夜已深,漸近黎明時分,晨風呼嘯,雖是三月,可在這個高原上,寒氣依然逼人入骨。倒是一輪明月漸漸西下,在天空中閃著寒冷的白光。
沒祿氏一行人隻是一會兒,就消失不見,與夜色融為一體。
其實李威心中同樣複雜,將來麵對這個女子,還有欠下的這份恩情,自己又如何自處?默立了良久,一拍馬道:“進城!”
一行人向城中衝去,夜風吹拂著腥紅的披風,發出獵獵的聲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