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郝處俊正在裴行儉的府上。
太子的做法,讓他感到有些不安。對裴行儉說道:“裴侍郎,你不能糊塗啊。”
“郝相公,何來此言?”對郝處俊,裴行儉十分敬重。
“你為何聽任太子做出今天的舉動?若有一點誤會,有可能立即兵刃相見啊。”
“怎麼可能兵刃相見?這樣做,用意過段時間,郝相公便知。也是迫不得己。郝相公,如你不能理解,可以問一問從青海回來將士的心情。是誰導致太子殿下處於九死一生當中?”
這句話是背地裏說的。並不是論欽陵,也不是李賢,真正導致青海種種事情發生,是大唐的皇帝陛下。隻是作為臣子,沒有一個人頂真頂出來。
郝處俊不能言。
裴行儉又說道:“還有,當初本來就不應當發生這麼多事情的。你在朝堂之中,還有張相公與戴相公,無論那一人,皆是勞苦功高,資曆無一臣能及。但為什麼這樣的事情一再地發生,與你們低調妥協,有沒有關係?”
郝處俊又不能言。
裴行儉又說道:“其實很早太子殿下就掌握了雍王的證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證據。當時問臣,臣說過兩策,上策打出清君側的口號,立即舉兵入京,將這些群小,掃蕩一空。下策就是現在的計劃。然而太子為了防止後人學習,唐朝將來不穩,依然選擇了下策。”
說到這裏,有些惆悵。
沒祿氏不是妖怪,隻是很聰明,現在的級別遠遠趕不上武則天的地步。對唐朝了解,可了解得不多,因此,大約說了一下,讓李威找到進京的理由,登基的機會。如何操作,她沒有建議。
可是裴行儉清楚。
說了上下二策,要是安排妥當,沒祿氏沒有得到吐蕃平息消息之前,就可以讓劉仁軌保薦朱敬則,再讓朱敬則與狄仁傑聯手,將明崇儼一案查清楚。那時候武則天還要將段夫慶當作牌打,沒有揭開。
一舉進京,不但雍王,連天後的黨羽,在這個雷霆之勢下,將會撥之一空。
當然,開了一個不好的頭,也背上了一些罵名。然而能實質性地登基,不象現在,有無數個變數。
結果殿下選擇了下策,自己又沒有強勸。畢竟自幼飽讀詩書,受到儒家影響。現在想一想,看到朝堂上種種變化,心中有些後悔了。
郝處俊驚愕萬分,若是上策,那就是起兵謀反了。幸好啊幸好,問道:“是什麼樣的證據?”
“郝相公,恕我不能回答。”知道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性越大,連郝處俊也不說。但安慰道:“郝相公,太子是一個正統的人,一切會按照規矩製度禮教來,率兵進入東宮,隻是迫不得己。後麵的事,郝相公盡請放心。”
郝處俊隻好回去。
但是裴行儉與劉仁軌沒有相互拜訪,劉仁軌也沒有與狄仁傑相互拜訪,狄仁傑也沒有與朱敬則相互拜訪。
就是讓皇後一點也察覺不出來。
能想到裴行儉、劉仁軌,甚至想到狄仁傑,卻很難想到朱敬則。畢竟他是皇帝派給太子的“幫手”。
裴炎回去,可他家更熱鬧。
魏玄同、郭正一、郭待舉與岑長倩全部正在他家中等候。
“四位相公何事前來拜訪?”
魏玄同一本正經問道:“裴相公,太子所指的人,可否是相公你?”
他相信裴炎,但也相信太子,與太子共事的時間很長,太子做事同樣光明磊落,若是裴炎對太子真的不利,隻好割席拒交。
“魏相公,請相信某。若是謀敢謀害太子殿下,天誅地滅。”這裏玩了一個小心眼,是謀害,不是不利,若改成對太子不利,天誅地滅,他斷然不敢發下這個誓言的。
細微的差別,四人皆沒有注意。(此四人皆是直臣,還有後來的劉景先,然而皆被武則天通過裴炎這根軸利用,做了一些傻b的事,甚至替武則天掰倒了李義琰,然後裴炎根據李治遺詔,斷章取義做了一些細微的篡改,讓武則天掌控軍國大權,女皇之路開始。)
郭正一說道:“但是那一天,為什麼你要,要,要想代替劉相?”
一個要字說了好幾遍,能進入宰相,就算李治破格提撥,平時也有些本事的,不然朝堂中那麼多大臣,為什麼李治單單挑中他們四人?可居然被人當了槍頭耍了,心中多少不爽的。雖然此人是他的朋友。
“郭相公,何來此言?你想一想,某為什麼要提出此議?太子回京,作為劉相公,定然想拱衛太子的力量。然而西域呢?黨爭重要,還是國事重要?若是我不提出來,劉相公會不會讓裴侍郎平定西域?有人說我投奔皇後,拭問一下,某已經是宰相。隻要朝堂平穩過渡,劉相公年已高,要不了幾年,某必然是當朝首輔。某投奔皇後又能做什麼?三公,親王?某有沒有那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