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微微一頓,隱隱約約傳來幾句非常模糊的話音,像是醫生在叮囑什麼,聽不清晰。

過了好半天蘇淨丞才又挨近了話筒,非常謹慎的問道:“我聽說,許一和你的新公司解約了,是嗎?”

沈灼性格裏就不是個風花雪月的人,他為數不多關於感情的想法基本都奉獻給了蘇淨丞,可惜就算這樣,感情問題也依舊不會對他的工作有任何影響。

就在蘇淨丞提起第一句關於許一和“一娛”的時候,沈灼幾乎是立刻條件反射的就強行進入了工作狀態。

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靠在椅背上盯著辦公室的天花板,耐心的等蘇淨丞把一句話都說完了之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客氣的道:“蘇淨丞,你這是上門來笑話我了?”

蘇淨丞正躺在蘇家老宅裏吊液體,蘇老爺子剛剛被他氣得帶著醫生甩門而去,一直跟在蘇淨丞身邊的Lin追了出去,現在房間裏就剩下兩個時時刻刻盯著他的護士。

看不見之後的其他感官便會顯得非常敏銳,蘇淨丞甚至能隱隱約約感覺到那兩個小護士在剛剛給他換了吊瓶後就在旁邊偷偷聽他打電話,大概是一邊聽一邊互相使眼色。

被沈灼一句話噎回來後蘇淨丞梗了梗,幾乎是下一秒便感覺到那兩個護士偷看的視線更灼熱了。

“沈灼……我沒有要笑話你的意思……”

極大的無力感讓蘇淨丞有些不適應,他努力用右手撐了一下床想坐起來,似乎想用這根本沒有意義的動作讓沈灼感受到他的誠意,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引起旁邊那兩小護士的驚呼。

“蘇先生!您不可以坐起來的!”

“啊!——蘇先生您快躺下!您的身體不能這樣!”

蘇淨丞還沒反應過來,腦子裏第一個想起來的竟然是沈灼最討厭這種尖叫式的爭吵。

他頓時生怕沈灼那頭一個不高興把電話掛了,趕緊對著電話道歉:“我這邊有點吵,對不起,沒打擾到你吧?”

沈灼被蘇淨丞這句話弄得非常無語,他今天的工作已經做完了,索性伸手把電腦關了:“蘇淨丞,我已經成年很久了,幾句隔著電話的尖叫承受得起。”

“哦……”蘇淨丞囁嚅著動了動嘴唇,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有很多很多話想對沈灼說,卻又都不敢說。

他看不見東西又不敢亂動,乖順的坐在病床上努力的想應該先跟沈灼說什麼,苦惱的像個孩子。

——剛剛應該寫個草稿的,寫個草稿就好了。

——可是他看不見,寫不了草稿。

——在心裏打個草稿也是好的……

腦血管出現問題的病人是極其脆弱的,他們無法承受長時間的用腦,這其中就包括思考和對話,所以在蘇淨丞想了好一會兒還沒有決定要先和沈灼說什麼之前,兩位專業的護士就已經先開了口。

“蘇先生,今天打電話的時間到了哦。我們應該要掛電話了。”

“不……”

蘇淨丞當然不願意,他看不到護士的位置,隻能下意識把手裏的電話兩隻手抓緊了放在胸`前,像是抱著自己僅剩下的一件寶貝。

在護士的眼裏每個病人都脆弱無比,何況是給他們付了豐厚傭金的蘇淨丞,她們自然要照顧的更加周到,所以當然更加不能讓通話影響到蘇淨丞的身體恢複。

她們彎下`身哄道:“蘇先生,不能超過每天的電話時間,這樣病才會好。”

蘇淨丞更加警惕的將手機向後縮了縮,空茫茫的眼睛四下掃了一圈,又空寂寂的收了回來,一副誓死也不交出手機的樣子。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