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已經不在客廳了。
——似乎剛才的問話隻是隨口一句,並不是真正關心。
蘇淨丞心下一涼,又隱隱約約聽到樓上主臥似乎又動靜,趕忙幾步追了上去。
他推開門,沈灼正在衣帽間裏試一對袖扣。
似乎見到是他過來了,沈灼抬眉對他笑了笑,將袖扣扣好了之後抬了抬手:“好看嗎?”
蘇淨丞看著沈灼依舊清雋溫潤的五官,隻覺得嗓子發癢:“好看。”
沈灼點了點頭:“那行,那就這樣了。”
他將袖扣盒合上,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隨口道,“你回來了就睡一覺吧,還要去嗎?”
蘇淨丞既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突然輕聲道:“今天是周六,你去哪裏?”
“哦,對……忘了跟你說,”沈灼好像也沒有瞞著的意思,他轉過來對蘇淨丞笑了笑,“公司有個新人準備演而優則唱,今天首錄,喊我去看看。”
蘇淨丞站在原地,隻覺得沈灼的笑就像是冷冰冰的刀子一下一下往他五髒六腑裏紮。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手機,將娛記偷拍的照片擺在了沈灼麵前:“是她嗎?”
沈灼似乎愣了一下,他看了兩眼照片,又去看照片背後的蘇淨丞。
他似乎有些無語:“蘇淨丞……你也是做過娛樂圈的,這年頭捕風捉影都能成新聞,你怎麼也會信這種事兒?”
——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更加擔心。
蘇淨丞第一次沒有在沈灼麵前主動先退一步,他拿著手機的手也沒有放下來,而是十分堅定道:“沈灼,是不是她?”
“是她。”
沈灼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她才入行三年就拿了影後,我覺得她的確有合適的身份代表‘一娛’出席那個晚宴。”
“那我呢?”
蘇淨丞手中的手機“哐啷”一聲砸在了木地板上,也同時重重的砸在了兩個心裏。
他朝沈灼笑了一下,卻笑得苦澀極了:“沒有她……還會有別人,是不是?”
沈灼神色平淡的看著他,卻沒有答話。
“沈灼……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跟我以伴侶的身份,去出席晚會,是麼?”
沈灼卻依舊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的距離像是一下被狠狠的拉開了一大截,又在中間隔了一柄冰冷極了的刀刃,誰碰觸誰就會受傷。
蘇淨丞站在原地看了沈灼半晌,終究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向後退了兩步,在主臥的床沿上坐了下來。
“算了……寶貝,你先去忙吧。”
蘇淨丞的手緊緊的抓住蓬鬆的棉被,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像極了他此刻心中的感覺。
一直下沉,像是無底洞。
他低下頭,像是累得被抽去了最後一根稻草。
在漫長的安靜後,蘇淨丞卻發現沈灼沒有離開。
甚至他轉過了身,站在了蘇淨丞的麵前,亦不知道站了多久。
兩人一坐一站,蘇淨丞抬起頭來,以一個仰視的姿態專注無比的看著距離極近的沈灼。
那像極了一個祈求救贖的姿態。
他看到沈灼垂下眼,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了顫,他站在自己麵前,良久後像是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蘇淨丞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便看到沈灼朝他伸出了手:“走吧。”
“去哪兒?”蘇淨丞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沈灼的手。
那雙手依舊有些冰涼,卻因為再也沒有幹過重活,顯得柔軟而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