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泰將馬車停靠在鬧市之中這件事可大可小，說大了是蔑視王法，視人命為無物，說小了也不過是一次過錯罷了。
再說李泰也並未傷到人，皇帝又向來寵愛他這個兒子，李承乾料到了，最多就是罵一頓裝裝樣子。
當然，這是李泰沒有把玉魚拿出來的情況。
李泰聰明是真的，拎不清也是真的。
李承乾坐在秋千上，低低笑了兩聲，這裏邊，或許還有一些皇帝的功勞。
從小到大的溺愛，無數次逾越舉動的縱容，破例的規矩，都導致了李泰無法把控好其中的分寸，也讓他滋生出了野心。
“一個親王被賜了玉魚”，這種事在他瘸了之後對李泰不會有什麼影響，還有可能獲得更多的助力。
但在現在這個時候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懂分寸，空有野心沒有腦子，公然逾矩，藐視禮法……
這完全不符合繼承人應有的樣子，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再有人押注在他身上了。
李泰知道病中人心緒煩亂，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逾矩，他用一種暗含挑釁的語言引誘李承乾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動手。
之後自己再在消息傳播的時候混入謠言，將重點偏移，意圖弱化自己挑釁不敬在先，再給他貼上喜怒無常標簽。
在李泰的認識裏，成了他能敗壞李承乾的名聲，沒成也不過是被罵幾句，大不了自己撒嬌哭一哭。
隻可惜了，即使那時候李承乾當場就罰了李泰，也沒人會說什麼。
上位者懲罰不敬他的下位者，天經地義。
要不是自己“尚在病中”，他都想上朝去觀摩觀摩魏征噴皇帝了，那場麵，絕對精彩。
不過，其實有些事想也知道，李泰是不會受到多嚴重的懲罰的，決定權在皇帝身上，而他，向來偏愛李泰。
果不其然。
李泰被罰了兩月俸祿，禁足一月，罰抄書（李承乾不懂這個懲罰有什麼意義）和奪了他手上一小部分沒啥用的權。
聽說皇帝下旨的時候還頗為痛心。
李承乾：“……”
他不會覺得這是個很重的懲罰吧？
還沒無語完呢，就聽到有人來稟報說皇帝召見他去往太極殿。
“……”
李承乾：這人不會是把這件事當成兄弟之間鬧矛盾了……吧？
然後一去發現。
你奶的還真是。
——
太極殿中，皇帝李世民和大唐噴子魏征對立站著，旁邊還站著一臉委屈無辜樣的李泰。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他依次行禮，將提前在心中演練過的話語說出：“陛下，鄭國公。”
“不知陛下找臣有何事？”
再次見到這個闊別已久的父親，李承乾心緒複雜。
其實大多人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到底長什麼樣了，近兩百年的時間太久太久了，甚至夠一個國家興起和覆滅。
所以他現在認人全靠衣服和感覺。
李承乾：好荒謬啊。
李世民見他臉色蒼白，麵容也不太精神的樣子愣了一下，皺了下眉，怎麼治了這麼久還是一點不見好的樣子，“身子怎麼樣了？”
……問太醫啊問我幹嘛？
“好一些了。”李承乾用太醫的話來回答：“大病一場傷了身子，需要修養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