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1 / 2)

玉堂就這麼大喇喇地枕在了他的腿上。

“你……”

“噓,抓緊時間睡,晚上還要大幹一場呢。”白玉堂已經閉上了眼,烏發與龐昱夜行衣的黑褲子連成一體,難以分辨。

龐昱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把對方的腦袋挪開。

白玉堂又趁機翻了個身,麵向龐昱,隨手搭在龐昱垂在一邊的手,嘴角微翹。

不知過了多久,龐昱睡得迷迷糊糊的,有點冷,剛想叫人拿條被子過來,又好像想起自己不在龐府,呢喃了兩句,卻有一股熱力從他的掌心蔓向四肢百骸,頓時又不冷了。

一覺好眠。

龐昱醒時,天色又重新變得灰蒙蒙的,山巒重歸寂靜,陰風瑟瑟。

他剛縮了縮脖子,就發現身上正蓋著白玉堂慣常愛穿的白袍。

那白袍料子軟而沉,也不知是用什麼緞子做的,比絲的質地更韌,習武之人應當相當喜愛這種布料製成的衣袍,因為動作再大也不易扯壞。

袍子上味道獨特的淡淡熏香,也是白玉堂常用的那種。

可是袍子還在,人卻……不知所蹤。

龐昱心頭一緊,既然已經說定入夜再行動,白玉堂就絕不可能提前離開,若他不等自己醒來就離開,那肯定是碰上不得不離開的突發倩況!

他匆忙欲站起,可腿還沒立起又軟了下來:“嘶……”腿麻了。

這時候龐昱才發現,他的兩條腿已經沒什麼知覺了,連屁股都是酥的,根本動不了。

人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弄巧成拙。

龐昱起身不成,又跌坐回去,用來撐扶的手腕由於突然受力,還錯了位,一陣劇痛之後,手腕處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龐昱疼得倒抽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角泛著淚花,既憋屈又狼狽。

偏偏此時白玉堂不在身邊,腿麻的勁兒又還沒過去,他隻能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握著腫起的手腕,揉也不敢揉。

這大概是安樂侯此生最狼狽的情景之一。

“混賬白玉堂,走了也不說一聲……”龐昱忍著疼痛,盡量用沒受傷的手撐起身子,艱難地靠在樹根旁,氣咻咻地嘀咕,“再著急的事兒也不能連個招呼也不打啊!”

他正想從旁邊的包裹裏找出萬金油之類的藥瓶,忽然一陣腥風鋪麵而來,龐昱倏然警惕起來——好濃鬱的血腥氣!

還沒緩過氣來,龐昱就見一個魁梧血人瞪著銅鈴般的大眼朝他撲了過來。

“啊!”龐昱連忙往就地旁邊一滾,剛要摸出暗器,卻見那魁梧大漢直直栽倒在地,沒再爬起來過。

莫非……這是個死人?

龐昱滿腹疑雲,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探探此人的脈息,隨即就聽見邊上有人道:“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怎麼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龐昱一抬頭,就看見了滿臉無奈的白玉堂。

“你……你還好說!”龐昱氣不打一處來,“縱有急事,你也該先跟我說一聲啊!我一睜眼就不見你,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了……對了,這是何人?”

“不管他。”白玉堂連個眼神都沒給那死去的大漢,徑自從包裹裏取出跌打扭傷的藥膏,拉過龐昱的手,細細塗抹在手腕上。

“嘶!你輕點!”龐昱疼得齜牙咧嘴,這外傷看著不嚴重,到底還是有點傷到經脈了。

白玉堂專注地替他揉開淤血,神情比方才嚴肅多了:“輕不得,這傷得多用專門手法揉揉才能好,不然就是消腫了,以後也會落下毛病。”

龐昱一扭頭還能看見地上那血人死不瞑目的凸眼,心裏發毛:“他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就死在這裏了?是白玉堂下的手?可是不太像啊,白五爺殺個人不說有多風雅,至少不會把人弄得血呼啦的。

白玉堂一抬眼看見他這副毛骨悚然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人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就隻剩一口氣,藥石無醫了。我本想拎遠點丟了,不過一想你也快醒了,就先過來,沒成想這人臨死掙紮,突然暴起,反而把你嚇著了。”

龐昱還有些後怕:“真是嚇死個人……他怎麼把自己搞得全身是血的?”

觀此人身強力壯,且帶著一身匪氣,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士,再不然也是混軍隊的。

說到軍隊,龐昱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襄陽王的人?”

白玉堂冷笑:“不錯,確實是襄陽王的走狗。雖說我趕到時這人已經快斷氣了,但傷了他的人,我也有了猜測,料想我的猜測不會錯。”

“怎麼說?”

“分權不均。”白玉堂言簡意賅道。

“分權不均?”龐昱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下巴,“你是說,這家夥是個叛軍頭目,還是被同夥所殺?嘖嘖,還沒起兵就先內訌了,襄陽王手下多半也是些烏合之眾。”

白玉堂點頭道:“確實,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根據胡老爺所說,襄陽王收留了不少江湖上惡名昭彰的狠辣角色,大多是作奸犯科之輩,事情敗露之後遭到開封府與白道俠士的追殺,走投無路才前來投奔襄陽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