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畢竟不是什麼出身低微的仙女、妖精,就算沒有強大的力量,她的身世也注定了她的不簡單。作為泰坦主神科奧斯和祖母福柏的女兒,她斷然不會任赫拉如此迫害她,而毫不反擊。有時我會不禁懷疑,她之所以在得洛斯待了那一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這麼說或許不敬,但事實上,神族間的親情一向是淡薄的,一但出生便要即刻學會獨立。我和阿波羅本就強大,完全可以照顧自己,保證自己不被欺侮了去。但是,若要在初次登場,就以絕對的優勢壓倒對手,為自己奠定穩固的地位,從而保證在此之後對方不會輕舉妄動,隨便進犯,憑我們的資曆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母親的指點便成了關鍵。
其實我很高興母親選擇在一開始就向我們挑明一切,並分析利弊輕重;而不是等到三年後,才對天真爛漫的我們說:“孩子們,奧林匹斯是非常殘酷的,我不能再保護你們了,你們要有時時作戰的準備……”那種心理落差我可不想經曆。所以比起族內其他人,我們的母親其實是很負責的,甚至是很愛我們的。
珀爾塞弗涅事件後,我更加堅信這一點,竟管阿波羅說隻有活得不耐煩的瘋子才會來動我的腦筋……很不幸,又被他言中了,之後那些慘死的人類男子就是最好的證明。我隻能說,他們愚蠢地聽從yu望與虛榮的慫恿,忘了用腦袋考慮後果。
那一年中,在母親的指導下,我們對整個奧林匹斯進行了徹底的了解,每個神祗的個性、喜好,與誰有血緣關係,與誰有姻親關係(當然,都是一代以內),與誰有奸情,與誰有互利結盟,與誰有仇(這個範圍就廣了,基本上五百年內任何雞毛蒜皮的小過節都算,從分贓不均到你拿了我一根針,從弑親之仇到摸了老婆的一根手指頭)。
我們在那時便學會了使用水鏡――那在新生神祗中是比較罕見的。
雖叫“水鏡”,實際上隻是個一指節深的銀盤,底部光滑如鏡,四周刻滿了上古咒文。使用時,放入冥河謨涅摩敘尼的河水,然後施咒便可以了。健忘的祖母福柏最常用它來儲存自己看到的預言,以至一部分族人誤以為水鏡也有觀看未來的功用。
水鏡本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寶物,由於記性不好,祖母在德爾斐總備著一打以上,作為後備。我的那麵便是她給我的見麵禮,但因為是從地母蓋婭處傳承下來的所以意義不凡。
除用來記錄、反映主人腦中的幻像外,水鏡最主要的功用是顯示所有的虛像。也就是說,隻要有鏡麵的地方,除非事先布下結界,使用者就可以通過水鏡看到影像。
“視”的法術不是很高深,其實很多物體都可以用來作為“視”的媒介。相比之下,水鏡還屬於比較麻煩的,因為需要謨涅摩敘尼河河水。它的特別之處在於,以其為媒介,使用者可以暫時接觸謨涅摩敘尼河的力量。
作為記憶之河,謨涅摩敘尼記載了所有神族已知的信息,佐以正確的咒文便能取得。而越是機密的事件,知道該咒文的人越少。有很多遠古時代的留下的資料已經永遠遺失,因為沒人知道解印的咒語。曾經有位與該河同名的泰坦女神,據說她是最後知道所有秘密的神祗,但她在泰坦之戰發生前便消失無蹤了。
謨涅摩敘尼河流淌的冥界是我這麼年幼的神祗所無法到達的,而祖母所提供的那罐河水隻支持了7天。之後,阿波羅突發奇想地使用得洛斯的泉水加以祝福,嚐試著當作替代品;而我則依據江河湖海皆相通的原理,改進了咒文。結果,我們兩個小屁孩居然歪打正著地成功了——第一次,阿波羅展現出作為預言與智慧之神的潛能,而我在魔法方麵的天賦也日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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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隨忒彌斯夫人進入奧林匹斯山的結界後,阿波羅和我按照事先計劃好的,不再壓抑靈魂中的“光”,放任甚至是催動著它向四麵八方流瀉而去。我們離最近的神殿尚有一段距離,但是可以察覺到連最頂端的主殿都已經被驚動了。
很簡單,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完全遵行奧林匹斯力量至上的法則。忒彌斯夫人微微側身看了我們一眼,輕聲道:“她把你們教的很好。”
“應該感謝父親的遺傳……”我輕扯嘴角,不無諷刺地道。
“傳承方麵……恐怕更應該感謝你們的母親呢。”
“……”“……”我們一時麵麵相覷。
“你們會明白的。走吧,迎接你們的人來了。”
迎麵走來的是由使者伊黎斯(彩虹)引領著的瑞婭、赫斯緹亞以及一名帶著黑色麵紗的女神。而後者,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