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回到得洛斯島的寢宮中,窗外一片陽光燦爛;昨夜種種皆恍然如夢……
然而待我慢慢坐起身、重拾思緒後,卻不禁抱頭呻吟出聲:挑撥人馬與人類的關係,鼓勵狼群狩獵人類,還試圖親手屠殺,等於間接向普羅米修斯挑釁……宙斯!
我究竟做了什麼呀……
“別擔心,我及時阻止了,沒有人受傷。”
一個溫和而低沉的聲音從幾步之遙處傳來……
該死的,警惕性都降低了,居然沒有意識到房中有人!我連忙抬頭,有點吃驚地看著那個閑適地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高瘦身影……
是他!?那麼那個偷襲我的人也是他咯……
完了,被逮個正著!
我連忙識時務地垂頭,用最誠懇的聲音期期艾艾地解釋:“大人,雖然我自認無法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請相信,我……”
“我相信!”他隱隱帶著笑意地打斷我。
呃?
“你想信?”我還什麼都沒說呢,連脫罪之詞都還沒有想好……
這下我真的愣住了,呆呆地望著那個高大男神的雙眼,蒼藍色的眼珠,卻絲毫不顯冰冷,反而矛盾地令人感到溫暖……
“嗯,塞勒涅繼承月神一職前,也吃了不少苦頭,雖然症狀不完全一樣,但是情緒波動巨大、行為脫離理性控製這一點卻是一模一樣。”
那麼阿波羅燒得像火球也是正常囉?這個時候,他應該又在和那力量纏鬥了吧……
“無論如何,普羅米修斯大人,我很抱歉……還麻煩您替我收拾殘局……”
“不用這麼客氣的,舉手之勞而已……欸,別哭啊……”那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刮過我的眼角,溫柔,一種與我過去的認知全然不同的溫柔——淡淡的,卻帶著寵溺與包容。
直到手摸上臉頰,我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真的哭了!?
看著手中濕漉漉的液體,我不禁苦笑:“怎麼會這樣呢?我一點都不想哭的呀……真沒想到,繼承神職是這麼麻煩的事呢……”
“隻是時間問題,很快你就能駕禦這些力量了……無論如何,我都該祝賀你成為更加偉大的女神呢……阿爾忒彌斯殿下!”
他是在安慰……甚至讚美我嗎?
“大人,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還是在為那兩位神祗的逝去而不滿呢?”不能怪我多疑,畢竟在我的記憶中,自己在他麵前的行徑雖然稱不上惡劣,可也相去不遠。
“若說不為赫利俄斯和塞勒涅感到難過,那絕對是騙人的,然而注定的命運不是任何神祗的錯。盡管還有很多需要學習,但對於你會有的成就,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麼說的時候,他專注地看著我,眼神是那麼溫柔,好似我是他唯一的珍寶……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對那兩個神的消逝完全釋然。第一次,我對成為月之女神有了期待——原來,我一直這麼重視著這個男人的觀點,一直是這麼期待他的認可……
“您說過,我族生存的關鍵就在這些人類之中……我現在終於開始白您的意思了……關於‘生存’那部分。”想到自己不久前才了解到的事實,我自嘲地笑了,“但是,他們經曆真能告訴我們如何永久地保持心的活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