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灩瀲寄相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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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寂月離,我出生起就知道及笄後會嫁給太子,那個自小被奇珍妙藥養著的病秧子。

我們家族自數百年前就身懷詛咒,說是詛咒其實不如說是蠱毒更合適一點。

百年前寂月家族馳騁沙場、守護國土,深受百姓愛戴,可功高震主的臣子總會引起君王忌憚。

所以當年君王就派遣高人去南詔尋了這種禁蠱,寂月家族就此迎來了這擺脫不了的詛咒。

女子及笄後隻有日日與南宮後人歡好才能活下去,而男子注定早逝。

爹爹鬢間的白發已經滿了頭,算算日子,爹爹也隻有最後幾年時光了……

明年的仲夏時節就到了我及笄的日子,我希望日子過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幼時參加宴會我遠遠瞧見過太子幾次,長得瘦巴巴的,臉色蠟黃,姑姑曾私下告訴我,南宮醉是個病秧子,若不是有奇珍妙藥吊著條命,早就隨皇後娘娘去了。

我厭惡太子,整個京城無人不知,那時我總對姑姑抱怨:「若是太子沒了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嫁給這個病秧子了。」

每當這時姑姑就會點著我額間嗔怪道:「傻離兒,太子若是死了你可該怎麼辦。」

皇家血脈稀薄,傳到這一代,皇子隻有南宮醉一人,他若死了,我身上的蠱毒再無人能解。

可那時我年幼,根本不懂姑姑的意思,如今我理解了話中之意,卻還是不願嫁給太子。

隻因我早已有了傾心相許之人,他是能預測國運、人人敬仰的佛子。

仲夏時節的宮宴上我因貪杯搶了南宮醉的百花釀,可那裏麵被歹人下了媚藥,我強撐著身子讓宮人喚太醫,南宮醉滿臉不耐,抱起我向殿外走去:「喊太醫多麻煩,孤幫你解藥。」

滿堂朝臣無一人阻攔,隻因我是命定的太子妃,我將希翼的目光轉向阿爹阿娘,他們眸底雖有幾分擔憂卻也並未出言勸阻。

不到一炷香時間,馬車就停在了東宮外。

藥性一上來,我意識開始迷離,南宮醉將我壓上床榻,三兩下脫掉了他的衣衫。

裸露的肌膚帶著幾分寒涼,我被藥性灼的火熱,不自覺攀附上勁壯的腰身。

說來也奇怪,南宮醉幼時體弱,身形瘦瘦小小的,總被我嘲笑,也不知怎麼長得,現在身子如此健碩,隻一雙手就讓我無法動彈。

後來我沒了意識,再睜眼時衣衫尚在,阿娘說是菩提寺的佛子虛妄救了我。

身子好利落後,我去菩提寺中尋過虛妄,彼時他在菩提樹下擺弄落葉,那澈淨的桃花眼隻剩我的倒影。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大師,你娶我吧?」我戲謔著說出這番話。

許是沒見過我這般大膽的女子,他無措的怔在原地,良久才道:「阿彌陀佛,姑娘莫要打趣貧僧。」

虛妄見過北川的荒漠、南詔的煙雨、東洲的日出以及西幽的皎月。

這些地方我都隻能在戲本上了解,所以我總纏著虛妄給我講路上的奇聞異事。

朝暮間的相處,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清白,我亦對他情根深種。

可菩提寺去多了,總會有些流言蜚語傳出。

京都的百姓說我不知廉恥,日日勾引聖僧。

還有傳言說我與虛妄早已行了放蕩之事,懇請南宮醉廢除與我的婚約。

也不知南宮醉是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個多月過去他置若罔聞。

可即便南宮醉坐的住,那覬覦太子妃位的人卻是等不了了,她們巴不得我暴屍荒野好給她們騰位置。

我生辰那日,高高興興穿著新置辦的流光裙去菩提寺赴約,行至荒郊時被一群黑衣大漢攔了下來。

「呦,還是個小美人,一會讓哥幾個先享用一番。」

我冷眼望向前方:「是誰指使你們的?」

最前的油膩大漢一邊解著褲子一邊道:「美人,本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一會就是個死人了。」

「大哥,公主不讓我們透露她的身份。」他身旁彪悍的男人話音剛落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

……公主?我何時與這號人有過嫌隙?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我也不再隱藏身手,手起刀落間,荒郊的高嶺上多了四項人頭。

這群蠢貨,刺殺前都不打探一下身手的?我寂月家可是將領世家,我又豈是那般嬌嬌弱弱的女子。

我一路哼著小調趕去菩提寺,可我忘了,虛妄是心懷眾生的佛子,見不得那副血腥場麵。

皎白的衣襟被鮮血染得透徹,我想抱抱他,告訴他我一路受的委屈。

可我沒有,也不敢。

虛妄站在麵前滿眼失望的看著我,骨節分明的手顫顫巍巍握著劍柄:「大千世界皆為生靈,你怎可如此嗜血.」

「這一劍是我對整個京城百姓做出的交代。」

「從今日起,姑娘莫要踏入菩提寺半步。」

他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利劍穿透血肉的聲音在我耳畔蕩開,我支撐不住倒在地上,他的音容笑顏也逐漸在眼前消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