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進連忙把人迎進門,他的震懾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失敗了。

“蕭隊長早。”丁穆炎看到穿得一絲不苟的蕭遠十分羞愧,雖然洗了臉,可還穿著睡衣,這副模樣被人看去實在是有失體統。都怪蕭進早上糾纏不休!他橫了蕭進一眼,蕭進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哥,你早飯吃了嗎?要再喝點牛奶嗎?”蕭進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心裏還在怪蕭遠來得太早。

丁穆炎匆匆換了衣服要走,被蕭進強行按在椅子上喂了麵包牛奶,又折騰了一番後,終於和蕭遠一同離開。

蕭遠將他載到龍海醫院。

這回倒不是有什麼手術,他們來到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丁穆炎看見一個人麵朝窗外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好似一尊泥人。

“趙主任說他整體恢複得不錯。”蕭遠道,“生活基本自理,能靠拐杖行走,手部功能略有影響,能夠寫字但比較慢,但最大的問題是說話。”

這個人便是當初被長釘紮遍全身的重傷士兵,丁穆炎今天終於知道他的名字叫邱凱旋。

“聲帶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理解能力也沒問題,問題在於他的表達。”

“失語症,藥物治療配合康複訓練。口語訓練很重要,可以找些他的家人朋友,多跟他聊天說話,他年紀那麼輕,還是有望恢複的。趙主任呢,我跟他聊聊。”

蕭遠擺了擺手,神情凝重地望著屋裏的人:“你說的這些趙主任都說過,問題的關鍵是他拒絕康複訓練,剛開始倒還能說些不太連貫的句子,現在幹脆一句話都不肯說了,最近幾天連平常的檢查都很抗拒。”

丁穆炎能理解這人的心情,能在蕭遠手下做事的皆是人中龍鳳,尤其還是派去付恒榮身邊的,一定是極為優秀的,可現在被害成這副模樣,如同從山巔跌到穀底,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是否應該專業的心理醫生對他進行疏導。”丁穆炎建議。

“我當然找過了。”蕭遠道,“但效果甚微。所以我把你找來,當初你是他的主刀,他醒來後還問起過你,我想也許能觸動他,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

“我試試看吧,不要寄予太大期望。”

丁穆炎輕輕地推開房門,與蕭遠一同走進病房。

那人像完全沒聽見有人進屋似的,還是直勾勾地望著窗外的天空,眼神空洞。

蕭遠說:“邱凱旋,丁醫生來看你了。為你做手術,把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人,今天我特意把他請了過來。”

邱凱旋有了反應,轉向丁穆炎衝他躬了躬身,表情柔和了一些。

雖然重傷臥床多日,但他的線條仍然十分硬朗,眉宇間含著淩淩銳氣,隻是黯淡無光的眼神是唯一的敗筆。

丁穆炎上前一步蹲在輪椅邊上:“蕭隊長說你恢複得很好,所以我也想來看看你……”

丁穆炎閑聊般扯了會他的病情,邱凱旋聽得很認真,表現出了十足的尊重,但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對於丁穆炎的提問也沉默不語。

如果要丁穆炎形容,就好像在跟一具行屍走肉說話,感覺他在聽,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到,有沒有聽懂。

丁穆炎蹲得有些酸了,起身退後幾步靠在窗台上,低頭望著陽光下年輕剛毅的臉龐,忽然想到要說什麼:“前陣子我見到陶山了。”

就好像一塊石頭扔進平靜的水池裏,突然濺起了水花,邱凱旋受到巨大刺激般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

丁穆炎一愣,沒想到這句話反應那麼大,蕭遠用嚴厲的眼神製止他,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邱凱旋急切地向丁穆炎傾身,喉嚨裏發出了些渾濁的聲音後艱難地說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