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愛隔山海(2 / 3)

趙岑宇見過周幼清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回憶了一下他四嫂的樣貌,確實是個氣質溫柔的大美人,止不住地好奇:“下次聚會你把嫂子一塊兒帶來唄。”

江鶴齊想起方才那通電話,點了下頭:“成。”

兩人正聊著,從對麵衝過來一個披散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女生,不管不顧一頭紮過來,江鶴齊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抵住她的腦袋。

她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撕心裂肺地吼:“四哥救我啊——”

03

上錦鎮。

因為沒有證據,合金廠的事不了了之,即便霍斌心裏知道是誰幹的,一時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幼清知道霍斌忙,不等周末過完,星期天吃過午飯就出發回麟城。小鎮上有直達的大巴車,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不算遠。

大巴行駛在盤山公路上,一旁有陡峭石壁,看得人驚心。

幼清望著窗外,慢慢開始打盹,周斯言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過來。

“下星期六你回不回家?”他問道。

這通電話來得突兀,幼清又犯著困,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周斯言又說:“你是不是聾了?”

雖然他們是兄妹,但少有聯係彼此的時候。何況周斯言這人刻薄毒舌,對周幼清永遠不客氣,說話帶著火藥味兒,幼清早已經習慣。

“可能回不了。”她委婉地表示了拒絕。

周家有每月一聚的習慣。在定好的日子裏,出門在外的小輩們倘若有時間就得回來一起吃頓飯,陪陪老人,說是別等家業越做越大,家人之間的感情卻越來越淡薄。

親情也是需要維係的。

隻是自從幼清嫁給江鶴齊以後,回周家的次數逐漸減少,她總是想辦法躲過去。她不喜歡周家的氛圍,周家人也不見得有多歡迎她。相看兩厭,何必回去給人添堵。

“你是太忙了,還是壓根不想回來?”周斯言問。

幼清胡編了個借口:“周六那天得陪鶴齊聽音樂會,票都買好了。”她叫江鶴齊的名字叫得親熱,實則心裏頭發苦,隻不過關鍵時刻,拿江家四少爺的名號出來鎮鎮場子,總是沒錯的。

周斯言聽她這麼說,果然不再糾纏。

車子抵達麟城汽車站,幼清在回學校寢室和回蘅水灣之間猶豫了一下。雖然她已婚了,但她今年才二十二歲,她還是麟城大學陶藝專業的一個大四學生。

蘅水灣的房子,應該算她與江鶴齊的婚房,是江媽媽替他們準備的。江鶴齊並不常住,幼清也大部分時間窩在學校寢室,偶爾才過去。

想起有個重要的U盤似乎是上次留在了那裏,幼清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蘅水灣的地名。

一進門,她就發現不對勁。

玄關處陌生的女鞋,客廳裏沙發上盛了果汁的水杯,料理台上的飯盒……說明屋子裏有人在,而且性別為女,絕對不會是江鶴齊。

幼清循著痕跡一路找到客房,終於發現罪魁禍首。客房的大床上,女孩頂著慘不忍睹的雞窩頭埋在被子裏。

幼清率先看見橫在地毯上的吉他,心領神會猜到是誰,才壓住心裏的驚詫。料誰回家看到客房平白多出來一個人,都會震驚的。

她走過去坐在床沿上:“鄔奈……”

睡夢中被驚擾的人極其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幼清本不想管她,但還是繼續碰了碰她的肩背:“鄔奈,醒醒。”

“啪!”

鄔奈大力揮開幼清的手。

睡夢中的人,哪有輕重可言,她用了不小的力道,在幼清手背上留下幾道紅痕。

鄔奈是被這道聲音驚醒的,有人煩她睡覺,她自然要動手,看誰敢這麼不要命,意識迷糊地揮手過去。等打完了意識才回籠,她睜開眼睛對上幼清的雙眸。

“周幼清?”

再看幼清手上紅了一片,知道自己闖了禍,她心虛地問:“你……你沒事吧?”

鄔奈知道,四哥和周幼清夫妻倆的關係並不親密,婚姻如同虛設。但江鶴齊是出了名的護短,鄔奈老覺得,要是他知道她對周幼清動手了,百分之百是會教訓她的。

“我沒事。”幼清說。

幼清對江鶴齊的圈子也不是全然不了解,她知道他有三個發小,在眾多朋友裏跟他感情最深。

趙岑宇、蔣躍和鄔奈。

趙岑宇被戲稱為狗頭軍師,想法和主意多,別人都不敢得罪,相比之下一米九幾的蔣躍隻是塊頭大了點兒,身高海拔令人矚目。

鄔奈作為其中唯一的女孩子,她的存在本身已經很特別了。她那麼張揚,加之比江鶴齊等人小幾歲,他們多半時候是對她頗為照顧的。

幼清記得大概是去年冬,她回周家過年,隻覺壓抑又索然無味,熬過傍晚的一餐飯後離席,後來一個人去了江邊,意外撞見江鶴齊一夥人在放煙花。

江鶴齊像是不情不願被拖著出來的,在堤岸上坐著,其餘人在忙上忙下。鄔奈拿著火花棒,塞了江鶴齊一手,他也就那樣抓著,金色的火花像星子閃爍。

借他們的光,幼清也看了一場熱鬧。

她對鄔奈因此印象深刻,帶著點羨慕的情緒,能夠肆無忌憚地接近他、鬧他,和他分享自己所喜歡的東西。

“對不起。”鄔奈的聲音把幼清拉回現實,她看著幼清的手背,難得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的。”幼清再次說道,她隻是屬於比較容易留痕的體質,“倒是你,你腳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幼清剛進房間不久,就發現了鄔奈腳踝高高腫起,也沒有處理過,因此才將她叫醒。

鄔奈聽幼清這麼一說,更愧疚了。她就是一魯莽的沒長大的孩子,在外頭一副囂張跋扈紈絝子弟的樣子,其實根本沒有傳言所說的那麼渾蛋。

“家裏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藥?你隨便拿點我擦擦就好了。”鄔奈說。

幼清點點頭,去給鄔奈找藥。走了兩步,幼清又回頭:“還有你的頭發……”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委婉勸諫,“有點亂,你去理發店理理比較好。”

鄔奈最近在學校跟人組了個樂隊,每個成員都染了一種不同的發色,整個一“葬愛家族”。輪到她這兒,她直接去染了個彩虹頭,五顏六色,誰都沒她酷。

幼清沒忍住笑,問:“那現在怎麼染回黑色了?”

“周五就被我爸發現了,他要打斷我的腿,抓著我去了理發店。”

“你這腳……”

知道幼清要問什麼,鄔奈說:“不是,是我自己崴的。他追我的時候,我跑樓梯踩空了,沒什麼大問題,放心啦,我心裏有數。”

她可是在棍棒底下被磨礪著長大的。

鄔爸爸當時沒抓住人,鄔奈逃竄著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找江鶴齊解圍,撲過去號啕“四哥救命”啊。

江鶴齊不想管這瘋子,大概又心情欠佳,直接把她押送回鄔家。

鄔爸爸強迫鄔奈染回黑發,她當時正望著鏡子生氣,抄起理發剪直接“哢嚓哢嚓”,把一頭長發變成狗啃了似的短發,所以現在在幼清看來,有點慘不忍睹。

鄔奈覺得整件事情裏,最可恨的就是江鶴齊,非但沒幫她,反而把她押送回家,辜負了她的信任。

她必定是要來找麻煩的。

一不做二不休,她賴上門去,跑到他蘅水灣的新房來了。

她給江鶴齊打電話,江鶴齊在那頭微笑,直接告訴她大門的密碼,還說讓她別客氣,想住幾天住幾天。

反正,他回蘅水灣的日子一個月不超過五天,隻不過除了他和周幼清,別的人都不知道罷了。

鄔奈從周六傍晚過來,渾渾噩噩睡到現在,已經是星期天下午四點多,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叫外賣?”幼清問。

鄔奈一邊用藥酒擦腳踝,一邊直搖頭:“不想吃外賣,我嫌不幹淨。”她還挺挑剔的。

“要不我給你煮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