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邁巴赫在公路上行駛,前麵開車的司機是個冷場王,李擇期不想再跟他說話,便就在車子裏正襟危坐,不時拿眼睛瞄身邊的顧安身。
路燈的光照進車窗,幾重光影投在顧安身的臉上,明明滅滅,製造出一種獨特的美感。
他往那一坐,就是一道風景,叫偷看他的李擇期心髒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又是顧安身打破了沉默。
“回去之後,讓聞醫生給你處理傷口。”他好像很累的樣子,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他說,“明天乖乖回學校上課,別鬧了。”
“我那不是鬧……”李擇期忍不住反駁,“我就是想幹點自己喜歡幹的事。”
顧安身輕皺眉,“你想幹的都是錯的。”
“想換發型也是錯的嗎?”李擇期對他這種全盤否定的態度生氣,他本來脾氣就不好,情緒很容易就表現在臉上,提高的音量讓顧安身眉間的川字紋更深了。
顧安身看著他,細長眸子裏盡是冷意,回他,“是錯的。”
一般這時候顧安身就是生氣了,李擇期知道自己隻要再頂一句嘴,回去注定吃不了兜著走。
他隻好咽下委屈,把自個兒噎的不行,鼓著腮幫子拿手拍了半天胸口。
顧安身餘光瞥到他的動作,眉頭不自覺舒展,這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
*
同居兩年,顧安身沒有帶著李擇期回過本家,隻在挨著A大的別墅區買了套房,跟他一起住。
顧老爺子說過很多次想讓顧安身帶著李擇期回去,顧安身始終不同意。
因為隻有不回去那個家,他才能繼續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沈遇還活著,就在他身邊,就是如今這個叫做李擇期的小家夥。
下車之後,李擇期一打眼就看到已經盡職盡責等在門外的聞城。
他打招呼,“聞叔!”
聞城戴著無框圓邊眼鏡,穿著休閑,頭發比平時散亂一些,還帶著水氣,應該剛洗完澡就被顧安身一個電話給叫過來了。
他比李擇期高半頭,見人跑過來,便揉了揉他的頭發,無奈道,“你怎麼這麼不叫人省心,隔三差五地受傷?”
李擇期衝他呲牙,“有聞叔在,我怕什麼!”
他這是在變著法地誇一個大夫醫術好。
聞城罵他一句,“就你小子會說話。”
“李擇期。”
李擇期剛要再貧幾句,便被顧安身一句話給嚇得憋了回去。
他抬頭就見顧安身站在打開的門邊,頭發是黑的,眼睛是黑的,衣服也是黑的,臉還賊白,細長的眸子看著他,暗含警告。
“進來。”
“哦。”李擇期跟過去,心裏卻敏銳地察覺到顧安身似乎又生氣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生氣。
明明剛才在車裏,他不頂嘴就已經算是變相認錯了。
聞城跟在後麵,看著這兩個人,輕輕歎了口氣。
*
這棟別墅有一間單獨的醫療室,設備堪比小型醫院,李擇期坐在病床上,聞城給他臉上的淤青和唇角的破口上藥,顧安身並沒有跟進來。
給臉上完了藥,聞城問眼前呲牙咧嘴的青年,“這次後麵有沒有撕裂?”
“啊?”提到這個話題,李擇期的臉還是難免有點紅。
聞城給顧家當了快十年家庭醫生,他懂顧安身,懂沈遇,也懂李擇期。
李擇期天性叛逆,一身反骨,和乖巧溫順的沈遇完全是兩個人,可顧安身卻非要把李擇期變成沈遇,李擇期不知道真相還好,知道了之後自然少不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