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望叫了一聲。
舒鏡表情溫柔。
許燃看著這一幕,想起之前他把天望拐到超市去時天望表現出來的通人,嘖嘖奇道:“你這狗倒真是挺靈的!”
天望回頭照著他的腳脖子就是一口。
舒鏡看著抱著腳踝鬼哭狼嚎的許燃:“你看不起狗嗎,天望會不高興的。”
“唉我錯了哥!天望大哥!天望爺爺!”
“天望,走了,進去吧。”
天望放開許燃,搖著尾巴跟在舒鏡身後進了書店,許燃眼珠一轉,不服輸地硬是趕在小禾關門前擠進了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轉眼對上一雙墜著綠火的眼眶——“我去!!!!”
小禾關好門後扭頭就走了,對他的大驚小怪一點表示都沒有,雖然黑眼眶裏幽幽綠光沒什麼波動,但總覺得傳達出一份不屑之情。
“老老老板!你你你!”
舒鏡將眼鏡放回桌上,伸了個懶腰,聞言回頭,牆上壺鬥清冷的光映在他的眼瞳上,灰藍色的眸子分外澄澈。
“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師父教了你那麼多,難道連是不是人都分辨不出嗎?”
想起舒鏡一路來種種表現,許燃心中稍定:“那你家裏怎麼養女鬼啊?”
他眼神又有些古怪:“瞧你看起來還像個正經人……”
舒鏡無奈道:“你可真是太能腦補了。小禾不是我養的,反之,一直以來多虧了她照顧我的生活。”
“你找個女鬼當保姆,還住在一起?!”許燃的表情明明白白就是在說“你是不是有貓病”。
“這塊地是小禾的家,我占了人家的地方,難道不該給點報酬嗎?”
蒼老城區,破舊深巷,巷口一隻光線暗淡的白熾燈泡,巷中一根有焦黑痕跡的電線杆,在一段說不上十分漫長,但格外單調的時光中,人聲與光影都遠離了這塊土地,隻有鏽紅裙子的少女一個人一直抱膝坐在沒人看見的青石階梯上,等永遠不會再回來的那張笑顏。直到有一天,腳步聲重新染上石磚,一個撐著傘的陌生男人停在她身前,午後令人討厭的熾白陽光被黑傘擋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外,傘下的陰影中,男子清淺的笑容似乎使那些等待的歲月都在一瞬間被抽離了。
許燃深深覺得舒鏡就是有本事把所有話都講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他自己是驅邪師,當然知道這一行的行情,那小禾雖然成鬼的時間不長,但不知道為什麼魂力不弱,若是一直孤野在外,是遲早會被發現除掉的,舒鏡收留了她,用煙火氣蓋住鬼氣,才讓她不至暴露在除妖人眼中。
“好吧。不過你可要看好你的小保姆,要讓我發現她出去幹壞事,我可不會徇私留情!”
舒鏡看著許燃瞪著眼虛張聲勢的樣子,微微勾起唇角。
漸漸入了夏,這座沿海小城裏平靜而悠閑的時光似乎也隨著每日攀升的溫度而燥熱起來。舒鏡比以前更懶了許多,早上也不出去曬太陽了,十天半個月都踏不出店門一步,更多時候是躲在自己的房內。
還不到一歲就迅速成長為巨型犬的天望也很熱,總是吐著冒熱氣的舌頭,但炎熱也攔不住他噴薄而出的旺盛精力和小公犬懟天懟地的不羈靈魂,閑不了三分鍾就要圍著無精打采的舒鏡做妖。
恨不得連一根指頭都不用動的舒鏡感覺到天望又在舔自己的手,心力交瘁地長歎一口氣。
“老板老板!我來啦!”
許燃少年力十足的聲音從前麵的書店穿堂過院,殺到舒鏡的耳邊。
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家夥的自來熟的舒鏡連眼珠都沒滾一下。
十秒之後,不請自來的許燃破門而入,半秒鍾後又被天望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