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2 / 3)

關乎這點,李鳶和彭小滿一定是共通的。

“你呢,聽著也老大不高興的,又裝什麼深沉呢?”彭小滿問李鳶。

“我是——”

“小鳶。”

林以雄找來了廁所,李鳶的煙正青煙縷縷地捏在手上,給迎麵抓了個現行。

“等會兒打。”李鳶隨手觸掉掛機鍵,放手機進褲兜,站直,把燃著的煙按滅在洗手池子裏。

林以雄不是不知道,“少抽,年紀輕輕的,才多大啊?”

“嗯,在戒。”

“在戒還抽這麼歡?我這老支氣管炎還沒唬住你是吧?”林以雄進隔間先上了個廁所,“要不戒,我看你還得三根兒一塊兒抽是吧?”

李鳶撐著洗手池,低了下頭:“不是,就是突然有點不爽。”

隔間裏半天沒動靜。

“爸?”

“不爽我跟她領證。”

“不爽我讓你說的時候不說,你現在說。”

林以雄提著褲腰從隔間出來,右手不是很方便,皮帶尾老穿不進皮帶頭的眼兒裏。李鳶看得難受,走過去低下頭,找準了孔位,替他穿好。

“也是到不說不行的時候了。”

李鳶抬頭盯了他兩三秒,歪頭笑笑:“你別告訴我仇阿姨她也懷孕了。”

林以雄不說話了,沉默等於肯定,李鳶徹底服了。

全世界他媽都在懷孕。

比了拇指給他爸:“老當益壯,您夠可以的。”

林以雄低頭抿著嘴。

“我說。”李鳶深深蹙起眉:“您考慮好了麼?我不是說你們倆領證,我說這孩子。仇阿姨也快四十了吧?能沒風險麼?你倆經濟能力很好強麼?你身體條件很好麼?生小孩兒隨隨便便麼?不花錢花精力喝風就養的大麼?”

“生你的時候條件更次,不養把你慢慢養大了麼。”林以雄說。

李鳶生給氣笑:“所以您還覺得挺心安理得?給不了小孩兒好的條件還是他們的錯麼?”

“不是心安理得。”林以雄搖搖頭:“是我和她,都想留著這個孩子。”

“行,一瘋瘋一對兒。”

林以雄蹙眉,口吻不悅:“我在好好跟你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夾槍帶棒冷嘲熱諷的?我難道沒有我的難處麼?你想到的東西我會想不到麼?”

李鳶點頭閉上嘴,腮角正一突一跳。

“我和她都年紀不小了,領證也就是搭夥過日子的事兒了,有個小孩兒,至少以後退休了幹不動了,還能留身邊防個老。”林以雄歎口氣兒,“小仇家蓉蓉是女孩兒,以後長大成人自然也要嫁人。我們倆就在家守著個孤零零的空房子麼?”

李鳶剛想張口說什麼。

“你想走,我倚靠不上,也留不住。”

也許是話到了份上,李鳶在林以雄眼裏竟看到了一瞬沉痛的悲傷。但這也不能平息李鳶心中倏然湧生,令他頭腦發蒙的釋然和沮喪。眼眶一下滾熱了,視界模糊,李鳶快速地背過了身,仰起了頭。

更多時候,李鳶的抗拒是一種耍無賴似的本能。林以雄被認定是怯懦無能不作為的一部分裏,飽含著他對李鳶的包容、著緊、自由與遷就。李鳶正是因為有所察覺,才一直能和他相安無事地共處,把他放在心中不起眼,很少打理,卻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說愛,是因為關係不好,是因為難啟齒,卻並非沒有。血濃於水,相依為命,這個事實早就客觀存在。李鳶一直以為自己不管是姓李還是姓林,遠走還是留駐,林以雄都會緊緊地抓著他不放,始終嬉皮笑臉地叫自己給他養老,叫自己別老向著李小杏,叫自己別忘了他永遠是自己爸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