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三裏沾點文藝細菌的人才數一遭:周以慶彭小滿唱歌還行,續銘會吹竹笛,趙勁居然練過兩年breaking,遊凱風鋼琴十級。可算上個出去集訓的,撓破頭還是湊不齊五個節目,憋得沒招兒想,搞了個音準隨緣的班級小合唱充數。
節目統籌是續銘,兩天午休搞定了全部排練,節目質量之水,由此可見一斑;物品采購是李鳶,蹬著自行車往批發市場來回跑的髒活累活,好歹有緱鍾齊幫忙。兩天三趟,倆冤大頭精打細算,人肉搬運回來好些飲料零食,一箱平安果,頭十串霓虹小燈,外加一棵得自己組裝、幾近一人半高的聖誕樹。
普遍意義上的班級晚會,打小學開始就是那麼個固定模式:以講台為基準,騰出十五至二十平方米的四方空間為表演區域,桌椅板凳環繞式排布,當間站著,既像馬戲團裏的狗熊,又像江湖賣藝的猴兒,得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式圍觀,末了歡呼叫好。
天黯亮燈,打了最後一堂課的鈴,各班學生便提前熱起了場子,脫韁一般,整個走廊登時回蕩起了各色的鬼吼鬼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數高三喊得最歡。
各班主任便堪比那“耳朵豎得像天線”的警長,聞風而動,紛紛奔去各自班級,大過節的也不給好臉,斂容正色,撂下句擲地有聲的:“整個走廊就聽我們班最吵!”
下聯是:你們用嘴過節?!
有時候都不怪學生懷疑大學的師範專業裏是不是有《普高教師懟人概論》這麼一門課,怎麼都跟師出一本教材似的,說來說句就那麼些老三篇呢?
遊凱風又是偷偷從啟源溜回來的,進了教室門便惹起眾人一陣低呼。不單因為他又穿的騷,也不單因為他奉續統籌之命背來了台電子琴表演,更因為這小子明顯瘦了。雖離畫報男麻豆還差著十萬八千裏,但好歹鼻是鼻,眼是眼,五官輪廓明顯出來了。敢情原先一直被脂肪封印著還挺不賴的顏值。
“我靠。”陸清遠架著腿,爬高爬低來不了,正負責將零食飲料一份份分裝,“我靠上次KTV看你還沒瘦這麼多吧?!”
“你就告訴我你哪家醫院抽的脂。”周以慶逼問。
遊凱風懨懨搖搖,擱下電子琴一屁股坐下,眼裏淨是生無可戀:“抽脂?嗬嗬,等你哪天一上課,就被拖去環城公園那邊兒晨跑八公裏,練完還不讓你吃早飯,還非逼著你站人工湖那兒開嗓練稿,你就知道抽脂是多麼低級的減肥了……”
彭小滿瞪眼:“馬可麼?”
這麼變態的麼?
遊凱風坍進椅背,仰天一記冷哼:“最絕的是我們在前麵跑,他特麼在後麵騎個電動車追,各位,就問你們有沒有畫麵感?”
續銘分外體己地從箱子裏掏了包辣條丟給他吃,“有,就像公園遛狗一樣。”
一團響亮的哄笑,也不怕招來老班。
聖誕樹的組裝工作並不複雜,撐起枝丫擺穩進底座,串聯起霓虹燈串,隨意發揮掛上裝飾即可。樹頂上插上臉大的星星是收官步驟,就跟蓋房子上梁似的,有儀式感,不說焚香沐浴吧,至少也得心懷敬意。
和上回偷枇杷一樣,哪裏有遊凱風哪裏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他死命攛掇彭小滿去插。
“李鳶腳一蹦就夠著了幹嘛非叫我啊。”彭小滿特無語,就笑,“幹嘛老讓我個矮子跟高個子戧行啊。”
凳子都給搬好了。遊凱風把人往凳邊一拽:“爬樹不行你得試著多接觸,從安裝假樹培養起,這叫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