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有種東西叫激光祛除。”雨肉眼可見的收勢,李鳶手掌探出傘外試了試。
遊凱風替他補充完整:“其次,你也不會分,想說這個是吧?”
特別想篤定的說是,但又不願把靜水長流的東西明確成一個既定的任務。李鳶收回手,往遊凱風臉上彈過去水珠子:“希望吧。”
“這事兒擱你高一我覺得你會吐。”遊凱風抬手看了眼表,跟勘破人生的九華山老住持似的,拍拍李鳶肩,真心實意地慨歎:“你根本就是個深情的人,裝酷你拿手,但這麼早就能碰上個讓你心甘情願地放下所有酷的人,你也是真上輩子積德,羨慕你。”
雨完全的停了,濃雲散出間隙,漏出了邊緣鍍著虹色金光。滿聚的考生和家長紛紛收傘抬頭,麵帶喜色,想這一定是馬到成功,風雨之後見彩虹的吉兆。
雲古高考材料作文好劍走偏鋒,基本以“刁詭抽象”為特色獨步全國,年年變態得考生拿到卷子就恨不能絕望的砸牆。今年不意外,閱讀材料又是個某哲學大拿隨嘴說的一句正著讀不通反著讀不懂的名句,根此自擬題目,不少於八百字。彭小滿語文其餘心中有譜,理綜今年不難也算掐著時間剛巧做完,唯獨作文心裏沒準兒。
彭小滿回家,鞋沒來及換就按開電視守著地方經視的《高考直通車》,聽完某校語文特級教師一通墨跡半天沒重點的作文分析,從沙發上鯉魚打挺蹦起來就是一聲“哦吼耶”。
師承孫楠的一嗓子嚇歪了彭俊鬆灶上的湯鍋,他放下湯勺探頭出來:“作文題審對了?”
彭小滿叉腰,衝著彭俊鬆一豎大拇哥:“煩請彭老先生放心,我這次切題十環!”
鷺高黑格爾白吹的?!
彭小滿其實嘴邊有一籮筐的嘚瑟,但一想到明天數學卷是教育界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葛振軍出題,就後脊梁直冒白毛汗。這特教在高中生嘴裏算“惡貫滿盈”,江湖人稱“及格終結者”,據說但凡他出題,這年這地兒數學省均分就別想上六十,滿分一百五。另外這人最大臭毛病就是好從古文裏找靈感——你試過做數學卷子題目裏居然有字不認識的滋味兒麼?
彭小滿生怕一報喜就是個FLAG,忍著沒打電話給李鳶嘚瑟,隻在微信上發過去個親親抱抱的賣萌表情包,附言:順利!李鳶沒會兒就回了,語音,故意似的壓著嗓子低聲說:這邊幾個貨也基本都沒岔子,續銘說他理綜基本能滿分,今天記得早點睡,寶貝。
這條語音彭小滿一晚上聽了十七八遍,就為最後那個小愛稱。
哎西巴調`情的業務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C位出道吧。
李鳶晚八點的火車,智行上訂票退票來回三次出的都他媽是上鋪,給他一個一米八五的人柱憋屈夠嗆。對鋪不太巧,是個長發如雲的姑娘,踉踉蹌蹌歪去廁所前求李鳶幫忙看眼包,回來就算撚開了話頭,一臉帶笑著說謝謝,又問李鳶去哪兒,什麼事兒。李鳶熄了手機屏,瞄眼側窗外漏進的一點兒站台的黃黃燈輝,貼回枕頭,閉眼說:別客氣,去雲古,找對象。
隔天,各地響晴。彭小滿避無可避的心態不平,翻身倒滾到十二點。老班晚上又來了通電話,囑咐說,全國卷一難都難技巧差的反而占便宜,讓彭小滿穩拿分的基礎題必拿,大題保一問爭二問三問直接跳,寬心。就著這麼鏗鏘有力的十幾字箴言,彭小滿迷迷糊糊望著天花,近一點才入眠。也做了夢,形色各異的人,有的忽而一閃,有的有短短的逗留和記不清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