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汀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譏:“沙匪凶悍,可能更中意你這樣爽利些的小白臉。”
調笑間,二人便進了村子裏。這村莊地處偏僻,可能長年累月也見不著個生人,當地村民看見他二人都覺新奇。民風質樸又好客,一下子就圍上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
江瀲陽便說他二人是迷路的商人,走了不下百裏才見著個村子,進來討口水喝。便有個眉目豔麗的姑娘,望著他們掩口笑道:“商人,你們的貨呢?”
江瀲陽被問愣了,褚寒汀忙撐出來一臉苦相,道:“一言難盡哪。路遇沙匪,貨全都丟了,商隊也被衝散了,就剩下我們二人。”
眾村民聽了都十分同情。好客的村民爭相把他們往自家帶,可最後誰也沒能搶過那高鼻深目的漂亮姑娘。姑娘嫣然一笑,道:“兩位貴客看起來與我家主人應是同族,一定更有話說。”
這姑娘名叫沙蘭,她的名字在當地話裏的意思是“綠地裏的溪流”,她的父親是鎮上的長者,素有威望。沙蘭所謂“家中的主人”乃是個漢族的教書先生,被當地人叫做戴先生,備受尊重。
不多時,他們便見到了戴先生。
這位戴先生看著約摸三十上下,滿臉病容,胡須稀疏。此人一看就體弱,走到門口三五步的路,就把他累得氣喘籲籲。沙蘭趕忙扶了他一把,戴先生就偏頭跟她道了聲謝,隻見沙蘭悄悄紅了臉。
褚寒汀和江瀲陽本來隻是想討杯水而已,可這位戴先生大概是久不見同族人的緣故,對他們十分熱情,還特地拿出自己珍藏的茶葉招待客人。
據說這一小撮茶葉,還是三年前有商人路過時,戴先生拿五張羊皮換的。價錢不便宜,可味道卻實在讓人難以恭維。褚寒汀隻抿了一口,便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杯子,反觀戴先生,卻真正像是回味無窮的樣子。
沙蘭在一旁看得黯然失色,忍不住道:“先生,您是不是又想家了?”
本來是挺平常的一句話,戴先生聽得卻變了臉色。然而也隻有那麼一瞬,他很快又笑道:“想什麼呢,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去哪?”
說罷,他又對褚寒汀問道:“二位貴客欲往何方,怎麼會到了我們這小地方來?”
於是褚寒汀又把商隊被沙匪劫掠的故事潤色一番,對戴先生講了一遍。
戴先生同情地跟著掬了把淚,關切道:“那麼兩位準備怎麼回家?大漠難行,在下可以為你們準備兩頭駱駝,在這地界總比馬使得住。”
褚寒汀笑了笑,婉言謝絕道:“多謝先生了。不過我二人已給家中傳了訊,過些時日應該就有人接應。至於這段時間,我們還從未到過此處,便索性流連幾天,看看大漠風光。價錢好說,家人走一趟,帶的貨必不少,到時候綢緞瓷器,都能拿來給先生賞玩。”
戴先生眼中流露出一絲流戀,很快也跟著笑了笑:“如此在下便不客氣了。二位有甚疑惑盡可問我,我在此地也住了有些年頭,別的不懂,可哪裏景好,倒還說得出一二。”
褚寒汀與江瀲陽對望一眼,俱都想到或許可向此人打探些西岱巔的消息。江瀲陽遂喜笑顏開,道:“如此甚好。我看過諸多遊記演義,其中不少都提過西邊大漠有座絕高的山巔,名曰‘西岱巔’,據說景致不似人間,實在令人神往。戴先生,這西岱巔想必就在附近吧?”
江瀲陽話音剛落,戴先生臉上倏忽變色。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