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映棠心裏頗有些五味雜陳。譚漣生跟他的交情也就比點頭之交強那麼一點而已,可這個人會做人, 起碼表麵上對他一直都不錯。他落到現在這般田地是自作孽,可也令人扼腕。

莊映棠問:“你想說什麼?”

譚漣生對他笑了笑, 道:“這件事情我隻道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二少好手段。”

莊映棠皺了皺眉:“確實天衣無縫,可惜過猶不及。要不是你耐不住性子先對周曜旬下手,我也不可能想到你頭上。”

譚漣生一怔, 隨即哈哈大笑:“我對周曜旬下手?我躲他尚且不及,又怎麼會去招惹他?”

莊映棠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證據確鑿,難道你還想說有人冤枉你嗎?”

譚漣生不屑地嗤了一聲:“大丈夫敢做敢當,我自己做過什麼倒還不至於推三阻四。可你呀, 你怎麼就這麼魯莽,怎麼就不問問我有沒有同夥?若是莊董精神還好,我猜他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譚漣生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莊董活著的時候,我是公司二把手;莊董不在了,也輪不到我來做一把手,你就不想想是什麼讓我鋌而走險?”

莊映棠心中一動,麵色卻隻哼了一聲:“人心難測,說不定你早對我哥哥不滿。”

譚漣生不屑地看著他:“二少,你哥哥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我與莊董就算有些齟齬,甚至就算我恨他入骨,難道我就要殺了他?不,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有我的身家,你就明白了,就算是殺父仇奪妻恨也不至於的。”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莊映棠:“我肯冒險,自然是因為有與風險匹配的利益。”

譚漣生故意吊莊映棠胃口似的,說到這兒就頓住了。莊映棠可不願滿足他,他撩了撩眼皮:“我不懂你們那些利益不利益的。”

言下之意,你愛說不說。

譚漣生一怔,他本來也不是為了吊莊映棠胃口來的,隻好無奈道:“罷了罷了。那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同夥,能讓我得到最大化的利益——你不是做生意的這塊料,而你侄子要回來執掌公司也要幾年之後,幾年的時間啊,足夠做許多事了。”

譚漣生說到這裏,莊映棠已經隱隱明白他指的是誰了。莊映棠到底年輕,心思激蕩之下脫口而出:“你有什麼證據!”

譚漣生笑了:“二少的懷疑不就是‘證據’嗎?我與他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我要實權,他得名分。”

說到這裏,譚漣生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了:“卻想不到我看走了眼,養了一頭會反噬的狼……”

莊映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又不是唯一能看透真相的小男孩,再怎麼懷疑也算不上什麼證據。”他頓了頓:“倒是您,先是想殺周曜旬,現在又在我麵前詆毀他,您就這麼恨他麼?”

譚漣生也不生氣,他玩味地看著莊映棠:“其實你心裏已經懷疑他了,隻不過是想讓我給你看證據吧?”

莊映棠不置可否。

譚漣生坦然道:“那小子做事滴水不漏,比你強多了,我手裏並沒有他多少把柄。你若是真的有興趣,可以去找我的秘書,他會給你看一點有趣的東西。”

說完,譚漣生又找補了一句:“不過也算不上什麼證據。”

莊映棠嚴重懷疑譚漣生是想擺他一道,可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去見了譚漣生的秘書。此人不愧是跟了譚漣生許多年的老人,一見著莊映棠時,連臉上的表情都與譚漣生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