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2 / 3)

他轉身,氣得踹了一腳前麵那人,“說了多少遍,北麵的城營要修、要修!現在倒好,讓太子抓了個現形,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董大人,”那人委屈道,“這事兒也不能怪我一人,當初不也是想著北境不會出什麼事兒,省些民力麼……”

董義成甩袖便往前走,“我可告訴你們,別看太子不聲不吭的,手段可陰著呐。別以為仗著點舊功,就沒人敢動你們!他如今人尚居於儲位便能如此,待將來身登大位還不知會怎麼樣,仔細自己腦袋吧,諸位!”

跟在他後麵的人急得眼眶都紅了,“董大人,那……”

董義成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腳下一頓,回身隨便指了一個人:“都被你們氣糊塗了!去,到一堂偏廳把沈大人請來,就說太子找他有事。”

那人忙往一堂行去。

周圍人見董義成怒氣猶盛,便也不敢再問,直待他出了院門,才有人小聲低歎道:“這回潮安倒是招惹誰了,來的都是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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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書一腳剛跨進門內,口中便道:“殿下?……”問完才發覺廳內沒人,不由挑眉,往裏麵走了幾步,探頭望了下,才笑了笑,“殿下既是要休息,那臣過會兒再來。”

“無礙。”

英寡斜靠在矮塌上,低頭側臉,麵容冷峻,手中捏著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垂在一旁。

沈知書走過去,“聽說殿下今日動怒,攪得帥司裏人心惶惶。”

他卻似是沒聽見,隻一斜眉,將手中的紙遞過去。

沈知書接過,目光一掃便皺起眉,“這?也太不合例……”眼睛上下瞥了幾瞥,更是吃驚:“此人膽子也太大了!”

他還是不言,閉了閉眼,方坐起身來。

沈知書神色認真起來,一撩袍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仔仔細細地將手中謄紙上寫的東西看了幾遍,才拊掌低笑:“好一篇策論,這若是讓衝州府衙裏的人看看,真得羞死他們!連一個女子的見識都不如。”

英寡這才抬眼,“太傅已將此人從州試除名。”

沈知書詫然,又看了眼謄紙,“可是因此策論針砭潮安北路的吏治不效?”

“太傅怎會是如此狹隘之人?”他低聲道,“斷是不能因這一人而壞了規矩。”

沈知書揚眉:“可當年我娘殿試後犯事,不也是我爹力保她功名的麼?怎麼如今倒不惜才了?”

英寡起身,朝他這邊走來,“這怎能一樣?當年太傅非主事者,且又是請母皇最後出麵相保的。此次太傅主持潮安北路州試,下麵多少雙眼睛看著,安能不除此人功名?”他負手站定,“太傅若是不惜才,也便不會遣人將這個拿來給我看了。”

沈知書笑道:“這麼說來,殿下有保全此人之心?”

他沉默半晌,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不知她做這篇策論,究竟是為民述情還是為己拓名……若是前者,定是個狷介之人,往後在朝中少不了要吃苦頭,隻怕還沒露尖便會被毀了;若是後者,那也太沒有城府了,求功求名者世間甚多,想要爬得高又站得穩,靠這手段是沒用的。”

“殿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沈知書亦起身,“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女子,尚未曆事,定是想什麼便寫什麼了,哪裏管得了那麼多。若是此人當真是不可多得之才,此番被進士科除名,豈非朝廷一大損失?”

英寡抬手,用力按上那紙,沉眉不語。

孟廷輝。

那一個清晨的那一雙眼,那麼澈亮無雜地望著他。

他轉頭,又看了看笑著的沈知書。

許是自己真的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