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1 / 3)

是這繁盛的表象之下,卻存在著四分五裂的隱患,而這隱患,皆是這些年來,大封諸侯王所帶來的。

身為諸侯王, 能夠統治一方土地、能夠任命封國中的官吏,甚至能夠私鑄錢幣、規定賦稅,試問,有哪一位聰明的帝王,能容得下這些?

趙寂是絕不可能再讓諸侯王如此休養下去的,這場仗,諸侯王不打,她也要踢著諸侯王的小腿,將他們踢到戰場上去!

趙寂所說,皆有道理,衛初宴聽著,默默無言。

趙寂看著她,歎了一口氣:“平時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卻這般容易在這種事情上看不清。我前——我早早便說過了,你是個良臣、是個純臣,卻不見得是個合格的權臣,可我偏偏是希望你再強硬一點、狡猾一點的,那樣,你便沒有那許多的束縛了。”

衛初宴這是這輩子第一次聽趙寂同她“說教”,忽覺有些新奇,多看了趙寂幾眼,惹得帝王立刻用更炙熱千百倍的目光回視她。

趙寂說的那般篤定,衛初宴便輕信了她的話,覺得自己真有不足來。她想到,趙寂所說,的確是她的短處。許是這些年太順了些,她這兩年少了很多的戾氣,心中的不平也早就在和趙寂說清楚時消失了,整個人平日裏,算得上溫和。

她自己這樣覺得,不過,吃過她慎刑司苦頭的那些人卻絕不會這樣想,朝中的大臣們,也多少見識過衛初宴處理事情的手段,更是不會將她同“溫和”二字聯係到一起。

雖然這個人從皮相來看,確然是最溫雅潤和的。

如今衛初宴在朝中已隱約有一呼百應之勢,她這樣的年紀,能做到這一步,屬實不易,可趙寂總還不滿意,她不想如上一世那般,君慧臣賢,將一切治理的好,到頭來,卻連讓衛初宴標記她都不敢、卻連留下一個衛初宴的孩子也不能。

有時她也想,若是膝下有個孩兒陪伴,那麼些年,她是不是就不會日日如飲苦酒?後來她那麼早便去了,身體是一方麵,而她的心病,才是最大的原因。

想起心事,趙寂瞪一眼衛初宴,抱怨道:“早讓你標記我的。”

這樣的言論,趙寂這兩年時常有,衛初宴已有了免疫力,她熟練地安撫了帝王,舉出了種種的理由來言說標記趙寂的不切實際,趙寂的情緒這才又涼了下來。

她自己也知道,此刻不是標記的好時候,可是世事無常,即便她已然有了那麼多的籌碼,即便她相信衛初宴不會再如上一世那般了,可是仍然不免有種惶然的感覺來。

她每一日都在等,可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還能忍到哪一日。

“我想開內朝了。”

雪白腕子搭在厚重奢華的烏木桌上,趙寂摸著她的帝王印綬,似乎在沉思是否該在此刻下筆,寫一道關於內朝的旨意。

衛初宴從方才的那種自我反省裏醒過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內朝?”

內朝啊,多麼令人懷念的詞彙。

齊國向來沒有內外兩朝的說法。前世的內朝,是自趙寂始的,當時是為了製約三公的權力,趙寂便特設了內朝,將整理奏章、篩選官員的權力一並交給了內朝官,當時管理內朝的叫做“尚書令”,恰是衛初宴前世位置的頂峰。

趙寂知道衛初宴熟悉這個:“還由你來做尚書令,好不好?”

她好像是在同衛初宴商量,但那張漂亮臉蛋上分明寫著“就你了”三字,分明是不容商量的。衛初宴看著她那矜貴的模樣,不由失笑:“你也不怕世人說你昏君。我身上現今已有北軍統領、慎刑司太刑令雙官位,你再給我加個尚書令,豈不是要我文、武、刑三處皆占了?你也別說他們不敢違逆你,你信麼,你今日下詔,明日便會有言官撞死在殿上,到那時,你莫又以此為借口賴在我那裏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