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南能想到的隻是白一塵的音容笑貌,不管那些人怎麼向他訴說他們的情深,時亦南能想到的也隻是在他離開後,白一塵難過又哀傷的模樣。

雖然他沒實際上見過,但隻要閉上眼睛設想一下那個畫麵,他的往往會心疼的厲害,所以他總是不敢深想下去。

時亦南覺得,他一定還是愛著白一塵的,他想回南城,重新和白一塵在一起。

他會和白一塵好好道歉,請求他的原諒,他願意用餘生去彌補他的錯誤。

同學聚會的那一天,時亦南認真拾掇了自己,他希望多年以後的重逢,他在白一塵麵前的形象是好的。

但是直至同學聚會結束,白一塵也沒有出現。

時亦南等不到他,便在同學們都要散去之前,拉住了一個老同學問他:“白一塵沒來嗎?”

“沒來,樂棟和他都沒來啊。”那人說,“不過我們這些年的同學聚會,你和白一塵總是不來,沒想到今年你居然來了。”

時亦南在心底說:我是來找白一塵的。

可是白一塵沒有來,他要到哪去找他呢?

【2】

白一塵死了。

這是時亦南腦海裏天旋地轉回蕩的五個字,就好像他的腦袋隻塞的下這五個字,除此以外他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白一塵死了,死於一場車禍,死在他去參加同學聚會的那天。

那天白一塵不是沒有去聚會,他去了,隻是在路上他和樂棟出了車禍,樂棟受的傷不嚴重,手臂骨折了,而白一塵卻被壓斷了肋骨,肋骨又刺破了他的肺部,在搶救的途中,他失血過多死了。

這件事是時亦南在同學聚會結束後的第三天才知道的。

第二天的時候,他讓白維歡去查了有關白一塵近年來在南城的所有資料,他想知道白一塵過的怎麼樣,但是和那些資料一起被送過來的,還有白一塵去世的信息。

時亦南坐在辦公室的桌前看著那些資料,隻有久久的沉默。

因為資料中提及的那些事,他一件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白一塵在他離開後過得那樣痛苦,他不知道楊孝和和葉婉香在同時腐蝕他的生命,他不知道白一塵因罹患抑鬱症,曾經自殺過三次,他不知道他們分開之後,白一塵直到死去的這一天,都再也沒有開心地笑過一次。

他不是死於車禍,而是死於絕望的一種悲哀。

而現在,時亦南呼吸到的也就隻有這種悲哀,它滲入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幾近窒息。

“白先生的別墅正在拍賣。”白維歡在他身邊低聲道,“白先生生前有過遺囑,如果有天他不幸去世,畫室將由他的助理唐乙先生繼承,而他的別墅和所有遺作都將拍賣出售,出售資金捐獻給慈善機構。”

時亦南怔怔地問:“他的別墅在哪?”

白維歡載著時亦南去了白一塵的別墅,因為時亦南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開車。

他們到別墅的時候,別墅裏已經有些人待著了,有個陌生的男人對拍賣工作人員說:“能不能不要動白先生房子裏的所有物品?包括遺作,我會全部買下的。”

拍賣工作人員問他:“白先生的遺作有很多人想要購買,價格不菲,您真的打算全部買下嗎?”

“是的,我——”

“我買。”時亦南打斷那個人的話。

他怔忡地望著白一塵曾經住過的這棟別墅,希冀著他隻要踏上這塊土地,就能觸碰呼吸到白一塵遺留的氣息。

拍賣工作人員地問他:“您是——”

時亦南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依舊怔愣地望著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