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維歡見狀,便將拍賣工作人員拉到一旁去商議購買別墅的事,那個陌生的男人聽到時亦南說話後愣了幾秒,攥拳走到他的身邊,開口道:“你是時亦南?”
“是。”時亦南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男人二話不說,伸手就給了時亦南重重的一拳:“你怎麼有臉過來這裏?!”
他厲聲喊道。
時亦南趔趄幾步,撞到了客廳裏的長桌,將上麵的花瓶不小心碰掉了,好在地上鋪有厚實的地毯,那花瓶軲轆了幾圈,倒是沒有碎開,隻有花瓶裏破敗的紅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時亦南看到那青色的花瓶瞳孔驟縮,慌亂地將其從地上撿起,沒有理那個無端打他的男人,而是把花瓶小心翼翼地又放回桌上。
——“我最喜歡玫瑰了。”
——“青色的花瓶裝玫瑰是最好看的,如果你送我玫瑰,我會用青色的花瓶裝它。”
這些都是白一塵曾經和他說過的話,但是白一塵有青色花瓶的時候,他沒有送過他玫瑰花。
【3】
那個在白一塵別墅裏打了他一拳的男人叫宋玉珩,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也是白一塵的好朋友。
時亦南不認識他,但是他見過這個人,在白一塵的遺作裏見到過——就是二樓畫室精心存放的那些畫。那些畫每一幅右下角都標注著作畫的時間,大部分是畫他的,隻是後來不再畫他了,變成了其他人,其中就有宋玉珩。
他的酒吧名字叫做“私藏品”,和白一塵畫室“收藏品”僅有一字之差。
看過有關白一塵過去的資料,時亦南不覺得白一塵會喜歡這個人,但是白一塵明明已經封筆不再畫人像了,為什麼還要畫這個人的畫像?
時亦南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於是他去私藏品找了宋玉珩。
“為什麼?”
宋玉珩笑著反問他,然後拿出手機給他聽了一段錄音。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說話是什麼聲音吧?”
一個人是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聲音在他人耳朵裏是什麼樣的,而宋玉珩播放的這段錄音,是他們兩人剛剛說話的錄音,但是乍一聽,這錄音似乎隻是一個人在自問自答而已——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宋玉珩告訴他:“那副畫畫的不是我,是你。在他離開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些畫。”
時亦南不信,他親眼見到過的,那畫畫的就是宋玉珩,不是他。
宋玉珩又說:“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他的心理醫生夏起。”
於是時亦南去見了夏起。
那是個儒雅溫柔的醫生,提起白一塵也隻是深深地歎息:“白先生是個很可憐的人。”
而白一塵短暫的一生裏,可憐而悲哀的起源是他。
時亦南如願知道了那些畫所代表的的含義,也知道了那些畫的確畫的都是他,隻是時亦南更希望他永遠不知道。
他不敢再踏進那間畫室了,他更不知道他該怎麼辦,白一塵都走了啊……他要怎麼去彌補呢?
但如果重新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選擇,時亦南還是會選擇知道。
可如果這世上人真的能夠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時亦南想要回到四年前他離開的那一天,選擇在傍晚的時候正常回家,和白一塵吃完飯。
然而時間是不可能重來的。
而他和白一塵分別的那一天,就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
【4】
後來,時亦南經常會去私藏品酒吧喝點酒,但他總是選擇在淩晨五點酒吧打烊了的時候去。△思△兔△在△線△閱△讀△
他怕在人多的時候去,他怕看著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會想到這座城市那麼大,人那麼多,而他卻再也見不到白一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