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身無分文,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說滿嘴謊言,但淪落到如此淒慘地步卻是不假。她哭花一張臉,狼狽至極。
麵前的人抿唇看了她半晌,然後蹲下來,遞上一張方巾:“幹淨的,我沒用過。”
他沒有笑,但她卻分明從那雙眼裏瞧見了無盡的溫柔,春水般緩緩漾開暖意。
鬼使神差地接下,擦臉時他又遞來一個荷包,在她詫異的神色中,輕聲道:“我身上銀兩不多,但也足以解燃眉之急。既然姑娘雙親已故,又大老遠來了京州,不如找份活計,在此安家。”
和現代一樣,這裏的人多數冷漠,不是沒向旁人求助過,卻無人理睬。所以她自暴自棄地蹲在街邊,等著自生自滅。卻沒想,竟然真的遇上了好心人。
雖然現在還不能斷言他是不是另有所圖,但至少,他是第一個主動伸出援手的人。
唔…差點忘了昨晚借她外袍的人,不過,那個人看著有些傲慢,倒沒有麵前這人好相處。
她道過謝,撐著膝蓋想站起來,然而蹲太久腳早麻了,哎喲一聲又跌回去。
尷尬地拍拍手上的灰,臉都羞得紅透。然而麵前的人卻沒笑,赧然地道一句“失禮了”便捉著她胳膊,將人扶起來。
他掌心的溫度隔著布料傳來,獨在異鄉的不安莫名地驅散幾分。夏雲珠抬起頭,望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恍惚地開口:“敢問嗯…壯士…哦不對,少、少俠?大人?……呃,怎、怎麼稱呼啊?”
看上去冷冰冰的麵容終於破開一絲笑容,極淡,幾乎瞧不清。他低頭看她,鄭重地介紹:“鷹川,叫我名字便是。”
她終於一展愁顏,也露出笑容,真誠地告訴他:“我叫夏雲珠!夏天的夏,雲朵的雲,珠…不是吃的那個豬!是珠寶的珠。”
他微微頷首,表情認真:“嗯,很好聽。”
第62章
“夫人!水來了!”
護衛去而複返, 打斷夏雲珠飄遠的思緒。
她定了定神,命人把門打開。
護衛再次猶豫。
她將火把往對方手裏一塞,臉沉下來:“若是不放心,我進去後大可以把門鎖起來!我手無寸鐵, 總沒那個本事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劫獄。”
護衛表情尷尬, 一邊開鎖, 一邊解釋:“夫人, 屬下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宮主有令……”
“不用多說, 我知道的……”她打斷護衛, 聲音說不出的疲憊。
過去,當她還隻是個柴火丫鬟時,也曾懼怕過薄風遙,所以護衛的顧慮, 她不是不知道。但鷹川現在這副模樣,她心裏焦急煩亂, 免不了對旁人苛責。
護衛舉著火把同夏雲珠一道進了牢房。
光將屋內所有的陰暗全部掃盡,潮濕地麵、爬滿青苔的牆壁、硌人的硬板床、染血的幹草堆。
這裏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更不適合養傷。
昨晚在一旁看大夫替薄風遙處理傷口, 她都覺得心驚膽戰,眼下親自來替鷹川處理血淋淋的傷口, 更是緊張得口幹舌燥。以前在後廚當柴火丫鬟時,不是沒見過受罰挨板子被抬回來的人,個個蒼白著臉, 仿佛剛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趟。
可挨板子哪能跟挨鞭子相提並論?
強行剝開鷹川破爛的外衣,精實胸腹上密密麻麻的鞭傷看得人頭皮發麻。
帶了鉤的鞭子?那得多痛!
鷹川受了傷身體雖虛弱,但理智尚存,見狀不自在地捉了她的手,避開她的觸碰。
“我沒事。”他說著,又咳了兩聲。
夏雲珠恍若未聞,抽回手後兀自沾濕細布忙活起來。基本的傷口處理她略知一二,雖然不嫻熟,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